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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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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話,不但不會說話,也不會吃飯,甚至不會睡覺。」鐵靜眉頭緊皺,「我還從未見過被控制得如此徹底的人,這幾天每一口糧食和清水,都要女婢一口一口喂。」宛鬱月旦道,「唐公子說這兩人受引弦攝命之術控制,只有當初設術之人才解得開,必須聽完當初設下控制之時所聽的那首曲子。一旦猜測失誤,曲子有錯,這兩人當場氣血逆流,經脈寸斷而亡。」鐵靜眉頭越發緊鎖,「但是根據聞人師叔檢查,這兩人並不只是中了引弦攝命之術,早在身中引弦攝命之前,他們就身中奇毒,是一種令人失去神智,連睡覺都不會的奇毒。這兩人失去神智之後,再中引弦攝命,樂曲深入意識深處,後果才會如此嚴重。」 「引弦攝命之術,紅姑娘或者可解,就算紅姑娘不能,在尋獲柳眼之後,必然能解。」宛鬱月旦眉頭微揚,「我本來對引弦攝命並不擔心,這兩個人不能清醒,果然另有原因。他們現在還在客房?」鐵靜點頭,「宮主要去看看?」宛鬱月旦微笑道,「七花雲行客,傳說中的人物,今日有空,為何不看?一旦他們清醒過來,我便看不著了。」鐵靜輕咳一聲,有些不解,宛鬱月旦雙目失明,他要看什麼?宛鬱月旦卻是興致勃勃,邁步出門,往客房走去。 鐵靜跟在他身後,這位宮主記性真是好,碧落宮只是初成規模,許多地方剛剛建成,但宛鬱月旦只要走過一次便會記住,很少需要人扶持。兩人繞過幾處回廊,步入碧落宮初建的那一列客房中的一間。 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兩人直挺挺的站在房中,臉色蒼白,神色憔悴,那衣著和姿態都和在青山崖上一模一樣。時日已久,如果再無法解開他們兩人所中的毒藥和術法,縱然是武功蓋世,也要疲憊至死了。宛郁月旦踏入房中,右手前伸,緩緩摸到梅花易數臉上,細撫他眉目,只覺手下肌膚冰冷僵硬,若非還有一口氣在,簡直不似活人。鐵靜看宛鬱月旦摸得甚是仔細,原來他說要看,就是這般看法,如果不是這兩人神智不清,倒也不能讓他這樣細看。 「原來梅花易數、狂蘭無行是長得這種樣子。」宛鬱月旦將兩人的臉細細摸過之後,後退幾步坐在榻上,「鐵靜你先出去,讓我仔細想想。」鐵靜答應了,關上門出去,心裡不免詫異,但宛鬱月旦自任宮主以來,決策之事樣樣精明細緻,從無差錯,他既然要閉門思索,想必是有了什麼對策。 宛鬱月旦仰後躺在客房的床榻上,靜聽著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的呼吸聲,這兩人的呼吸一快一慢,一深一淺,顯然兩人所練的內功心法全然不同。究竟是什麼樣的毒藥,能讓人在極度疲乏之時,仍然無法放鬆關節,不能閉上眼睛,甚至不能清醒思索、也不能昏厥?也許……他坐了起來,撩起梅花易數的衣裳,往他全身關節摸去。梅花易數年過三旬,已不算少年,但肌膚骨骼仍然柔軟,宛鬱月旦目不能視,手指的感覺比常人更加敏銳,用力揉捏之下,只覺在他手臂關節深處,似乎有一枚不似骨骼的東西刺入其中。 那是什麼?一枚長刺?一支小針?或者是錯覺?宛鬱月旦從懷裡取出一塊磁石,按在梅花易數關節之處,片刻之後並無反應,那枚東西並非鐵質。究竟是什麼?他拉起狂蘭無行的衣袖,同樣在他關節之處摸到一枚細刺,心念一動,伸手往他眼角摸去。 眼角……眼窩之側,依稀也有一枚什麼東西插入其間,插的不算太深。宛鬱月旦收回手,手指輕彈,右手拇指、食指指尖乍然出現兩枚緊緊套在指上的鋼制指環,指環之上各有纖長的鋼針。左手輕撫狂蘭無行的右眼,宛鬱月旦指上兩枚鋼針刺入他眼窩之旁,輕輕一夾,那細刺既短且小,宛鬱月旦對這指上鋼針運用自如,一夾一拔之下,一枚淡黃色猶如竹絲一般的小刺自狂蘭無行眼角被取了出來。指下頓覺狂蘭無行眼球轉動,閉上了眼睛,宛郁月旦溫和的微笑,笑意溫暖,令人心安,「聽得到我說話麼?如果聽得到,眨一下眼睛。」狂蘭無行的眼睛卻是緊緊閉著,並不再睜開。 「鐵靜。」宛鬱月旦拈著那枚小刺,鐵靜閃身而入,「宮主。」宛鬱月旦遞過那枚小刺,「這是什麼東西?」鐵靜接過那細小得幾乎看不到的淡黃色小刺,「這似乎是一種樹木、或者是昆蟲的小刺。」宛鬱月旦頷首,「請聞人叔叔看下,這兩人各處關節、甚至眼窩都被人以這種小刺釘住,導致不能活動,這東西想必非比尋常。」鐵靜皺起眉頭,「不知宮主是如何發現這枚細刺?」宛鬱月旦輕咳一聲,「這個……暫且按下,這若是一種毒刺,只要查明是什麼毒物,這兩個人就有獲救的希望。」他把梅花易數從頭到腳都摸了一遍,若是讓這位橫行江湖的逸客醒來知曉,未免尷尬,說不定還會記仇,還是不說也罷。 鐵靜奉令離去,宛鬱月旦的手搭在狂蘭無行身上,迅速的又將他全身關節摸索了一遍,心下微覺詫異,狂蘭無行身上的細刺要比梅花易數多得多,有時同一個關節卻下了兩枚甚至三枚細刺,這是故意折磨他、還是另有原因?人的關節長期遭受如此摧殘破壞,要恢復如初只怕不易。這小小的細刺,能釘住人的關節甚至眼球,但為何在特定的時候,這兩人卻能渾若無事一樣和人動手?難道動手之前會將他們身上細刺一一取出,任務完成之後再一一釘回?不大可能…… 除非——引弦攝命之術發動的時候,能令這兩個人渾然忘記桎梏,令他們對痛苦失去感覺,從而就能若無其事的出手。而這種方法只會讓他們的關節受損更加嚴重,要醫治更難,就算救了回來,說不定會讓他們失去行動的能力,終身殘廢。 好毒辣的手段! 宛鬱月旦整理好狂蘭無行的衣裳,坐回床榻,以手支頷,靜靜的思索。過了一會兒,他對門外微微一笑,「紅姑娘,請進。」 門外雪白的影子微微一晃,一人走了進來,正是紅姑娘。眼見站得筆直的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兩人,紅姑娘的眼睛微微一亮,眼見兩人氣色憔悴,奄奄一息,眼睛隨即黯淡,「他們如何了?」 「他們還好,也許會好,也許會死。」宛鬱月旦微笑道,「紅姑娘不知能不能解開他們身上所中的引弦攝命之術?」紅姑娘目不轉睛的看著梅花易數和狂蘭無行,「他們身上的引弦攝命術不是我所下,但我的確知道是哪一首曲子。不過……」她幽幽歎了口氣,「他們未中引弦攝命之前就已經是神智失常,而且不知道誰在他們身上下了什麼東西,這兩人終日哀嚎,滿地打滾,就像瘋子一樣。是主人看他們在地牢裡實在生不如死,所以才以引弦攝命讓他們徹底失去理智。現在解開引弦攝命之術,只會讓他們痛苦至死。」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宛鬱月旦,「你當真要我解開引弦攝命之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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