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千劫眉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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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雲走進餘家劍堂,只見四壁肅然,堂前懸著一柄金劍,堂中幾張桌椅,並非什麼希罕之物,幾人正坐在椅上喝茶,其中一人見他進來,眉頭一蹙,正是剛才發劍之人。池雲淡淡的道,「我當奇峰蕭家大公子如何了得,原來家傳旋劍還沒學到兩成,坐在這裡和余劍王喝茶,也不怕閃了腰?」座中幾人微微變色,剛才發劍的書生臉色尚和,「奇蘭資質平庸,學劍未成,有辱家門,但尊駕來意,當不是指導我蕭家劍法吧?」池雲哼了一聲,看著坐中的餘泣鳳,「余老頭,你年紀不小名聲也不小了,怎麼還像那蹩腳的江湖騙子一般販賣毒藥詐人錢財?你腦子進水良心喂狗腸子抽筋經脈打結了不成?出來!」他腰間「一環渡月」出,刀尖直指餘泣鳳的鼻子,「老子今天是來找你的!」 池雲說話一貫話驚四座,蕭家幾人面面相覷,餘泣鳳臉色不變,淡淡的道,「黃毛小子,滿口胡言!」蕭奇蘭皺起眉頭,「天上雲諾大名聲,行事豈能如此胡鬧?且不說余大俠乃是江湖第一劍客,俠名冠天下,在座中普珠上師、清溪君子二人豈讓你在此囂狂?」 池雲目光一掠,原來坐著喝茶的幾人之中果然有古溪潭在,坐在古溪潭左手邊一位灰衣和尚披著一頭黑髮,容貌清峻略帶肅殺之氣,眉心一點朱砂,正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出家不落髮,五戒全不守」的普珠上師。這和尚雖然出家,但一不落髮二不吃齋,三不戒酒四不禁殺,除了不好色之外,無所顧忌,然而普珠上師生性嚴肅,所作所為之事無不是大智大勇,令人敬佩之事,是江湖正道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眼見池雲單挑餘泣鳳,普珠上師沉聲問道:「你說劍王販賣毒藥,可有憑證?」池雲一聲狂笑,「要講道理,世上便有許多事做不了,老子平生光明磊落,從不濫殺無辜,這可算憑證?」普珠上師皺眉,古溪潭站了起來,「池雲不可!余劍王乃是前輩高人……」他意中顯然有許多話要說,池雲不耐聽他囉嗦,喝道:「余老頭出來!」 餘泣鳳緩緩站起,身上氣勁隱現,顯然心中已是勃然大怒,「和你動手,未免落人笑柄,詹決一!」他一聲令下,門外一人飄然而入,唇角帶笑,「在。」餘泣鳳衣袍一拂,「送客出門!」「是!」 池雲一環渡月一動,這「詹決一」年不過二十一二,容貌清秀,風采盎然,卻是從未見過。一環渡月嗡然而動,刀上銀環叮噹作響,在「詹決一」一邁步間,一環渡月冷光流離,已搶先一步直劈餘泣鳳頭頂心! 詹決一青衣微飄,一環渡月乍遇阻力,唰的一聲連起三個回旋,詹決一袖中一物相抵,「叮」的一聲,其人含笑卓立,他握在手上的兵器,竟是一支藥瓶。「你——」池雲冷冷的道,「不是余老頭的家丁!」詹決一手下不停,連擋池雲三下殺手,低聲笑道:「你的眼光,可也不錯。」池雲道:「嘿嘿,藥瓶為兵器,很特異,一定是個從未正面涉足江湖的人!」詹決一贊道:「好聰明!」池雲冷冷的道:「哼哼,就算你替余老頭出頭,你當我就奈何不了他?你給我——閃開!」話音剛落,「霍」的白光一閃,餘泣鳳倏然縱身,方才他坐的大椅上一隻飛刀赫赫生光,古溪潭吃了一驚,刹那之間,池雲已經閃過詹決一,一環渡月刀光化為一道白影,直落餘泣鳳胸前。詹決一如影隨形,藥瓶一揚,瓶口一道淡青色的霧影飄散而出,眾人皆感一陣幽香。古溪潭低聲問道:「是毒?」普珠上師搖首,「是藥。」 那瓶中之物,是一種香草,叫做「微熏」,嗅之令人安眠,用以治療失眠之症,當然動武之際,吸入太多,也使人昏昏欲睡,手足乏力。詹決一此舉,令古溪潭略有不悅,高手相爭,動用的雖然不是毒藥,卻也非光明正大。池雲乍遇幽香,呼的一聲袖袍一拂,如行雲流水,直擊詹決一門面,他的衣袖竟是出乎意料的長,一拂一拖,衣袂如風,而右手刀毫不停留,如霹靂閃電,唰的一聲砍向餘泣鳳! 這一招前擊後拂,如一只大鵬乍然展翅,池雲一撲之勢揮灑自如,來往空中仿若禦風。古溪潭暗贊一聲好!只見餘泣鳳反手抓起掛在壁上那金劍,「叮」的一聲金鐵交鳴,池雲一環渡月被他劍刃所斷,驀地抽身急退,袖袍一卷,驟然裹住詹決一的頭面,輕輕巧巧落在他身後,斷刃一抬,指在詹決一頸上,「余老頭,你果然吃了猩鬼九心丸!」 餘泣鳳淡淡的道:「你藝不如人,還有說辭,金劍斷銀刀,不過是你功力不及。」池雲冷冷的道:「一環渡月鋼刃鍍銀,堅中帶韌,就算你練有三十年內力,也決不能以如此一支軟趴趴的金劍斬斷我手中銀刀!除非你最近功力激增,而你功力如何,普珠上師慧眼可見,不用老子廢話!」餘泣鳳一掃普珠上師,普珠臉色平靜,淡淡的道:「劍王身上當有一甲子功力,但並不能以此為憑,說劍王服用了禁藥。」 「江湖白道,一群王八。」池雲冷冷的道,「偷雞摸狗的小賊都比你們爽快,總而言之,余老頭,不要讓些來歷不明的人出來送死,池雲之刀,單挑你劍王之劍!」他斷刃指餘泣鳳,「換劍、出來!」 「狂妄小輩!」余泣鳳放下金劍,對古溪潭道:「借少俠佩劍一用。」古溪潭解下腰間「平檀劍」,「前輩請用。」餘泣鳳拔劍出鞘,陽光之下,那劍刃光彩熠熠,他淡淡看著池雲,無甚表情。 「不用劍王『來儀』,將是你的遺恨!」池雲一抖手將詹決一自大門口摔了出去,冷冷的看著餘泣鳳,「出招吧!」 餘泣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那目光,似有憐憫之色。 梁上潛伏的沈郎魂渾然沒有絲毫聲息,就如全然消失在陰影之中一般。 門外。 詹決一踉蹌幾步,被池雲擲出門外丈許之外,剛剛站穩,突地看見一人對著他微笑,刹那之間,他變了變臉色。 那人面容溫雅,眉目如畫,只是左眉之上有一道刀痕,他對著他微笑,「花公子別來可好?」 「詹決一」很快對他也是一笑,一件事物對他擲了過來,又是一個藥瓶,「解藥!」 「啪」的一聲,來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微笑道:「不是每次這樣就能算了,花公子請留步,我有件事要問你。」 這化名「詹決一」的青衣少年又笑了笑,這次這人究竟又是如何掐住他脖子的?他依然沒有看見,就像上次這人究竟是如何在一招之內制住草無芳?草無芳至今也茫然不知一樣。 能一下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絲毫不能得罪。 但他要問的卻是要命的問題。 只聽來人掐住他的脖子,五指如勾,把他如死狗一般慢慢往劍堂旁邊樹叢之中拖去,一邊很溫和的問道:「余家劍莊的猩鬼九心丸,現在藏在哪裡?」 劍堂之內,劍拔弩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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