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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蔔承海眉頭皺得更緊:「千年狐精?」 李蓮花正色道:「是這樣的……方大公子養了條狗,叫做千年狐精,昨夜我們在景德殿喝酒,那只狗不知從何處叼來了一塊染血的衣角,於是我們追了下去。」 蔔承海恍然:「於是你們跟著狗追到了樹林,發現了被害的李大人?」 李蓮花連連點頭:「卜大人明察。」蔔承海面色變幻,不知在想什麼,「既然如此,那只狗卻在何處?」 李蓮花又咳了一聲:「那狗既是方大公子所養,只怕狗在何處,也得問方大公子才知曉。」 蔔承海點了點頭:「你所言之事並無佐證,我會另查,但不能擺脫你之嫌疑。」 李蓮花微笑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什麼時候有飯可吃,暫時並不想出去。」蔔承海微微一怔,也不再說話,就這麼掉頭而去。 蔔承海是聰明人。李蓮花舒舒服服地在他鋪好的草席上坐下,極樂塔之事恐怕牽連甚大,事情既與皇家有關,自是官府中人去理方才順手。 其實這大牢挖得深了,冬暖夏涼,除卻少了一張床,睡著倒也舒坦得很。 方多病被蔔承海責令回家,以方大少之聰明才智,自然不會乖乖聽話,何況一旦回到方則仕家中,方則仕與王義釧交好,只怕那公主就在不遠之處。於是他走到半路身形一晃,兩個侍衛眼前一花,方大公子已行蹤杳然、不知去向了。兩人大吃一驚,連忙飛報方則仕與蔔承海,心中卻暗暗佩服方大公子的輕功身法竟是如此了得。 李蓮花去了大牢,在臨去之前衣袖微動,將那三張紙條塞入方多病手裡。他既然要去大牢,自少不了要被搜身,而這三張古怪的紙條他並不想讓蔔承海知道。方多病揣著這三張紙條,眼珠子轉了幾轉,他雖暫時沒想出要去哪裡,但景德殿裡那件包了蹄髈的衣服,還有他櫃子裡的吊頸繩索和玉簪還在,自是要去取了回來的。 在京城的大街上轉了幾圈,方多病大喇喇地直接走近景德殿的後門,然後越牆落到庭院的大樹上,避過侍衛的耳目,幾個起落,上了自己房屋的屋頂。 景德殿中此時只剩巡邏的侍衛,但殿裡出了大事,巡邏的也是心驚膽戰,即使是青天白日也不大敢出來。方多病落上屋頂,掃了眼屋上的泥土灰塵,突然發現在屋頂的泥土之上,除了那日夜裡所見的痕跡之外,還有一些很淺的擦痕。 是足印。 方多病伏在屋頂,那幾個極淡的足印在屋瓦的邊緣,仿佛是那東西上來的地方,痕跡並不完整,甚至只是掃去了一點浮灰。但方多病在李菲被害的樹林裡曾經見過那染血的梅花足印,這屋頂上的足印赫然與樹林裡的血印相差無幾。 這是一樣的東西。方多病咒駡了一聲,竄上他屋頂的「人」或者「東西」,和在那樹林裡走過的是一樣的東西。他揭開天窗,筆直落入自己屋裡,「嗒」的一聲微響,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竄入屋裡之前,他有想過屋裡種種情景,若非一如昨日,便是東西已然被盜,桌翻椅倒,但落下之後,屋中的景象讓他大叫一聲,「砰」的一聲巨響徑直撞開了大門,沖到了庭院當中。 景德殿的侍衛驟然聽到一聲巨響:「什麼人!」刀劍之聲齊出,五六個侍衛匆匆趕到。方多病臉色慘白,僵硬地站在庭院中,屋中大門洞開,一股奇異的味道飄散而出。幾名侍衛都是認得方多病的,看他突然出現在此都是大為詫異。驟的一聲慘叫,有個侍衛往屋裡看了一眼,連滾帶爬地退了出來:「死人!死人!又有死人!」 方多病咬牙咬得咯咯作響,他的屋裡的確是桌翻椅倒,好似經過了誰大肆劫掠的模樣,但令他奪門而出的是在屋中地上,倒著一具血淋淋的骷髏。 一具七零八落的骷髏,胸腹被當中撕開,手臂大腿都只剩了骨骼,腹中內臟不翼而飛,就如被什麼猛獸活生生啃食了,地上卻不見什麼血。這人身上大半都成了骷髏,頭臉卻還齊全,讓人一眼認出,這人卻是王公公。 「來人啊,快上報蔔承海!」方多病怒道,幾名侍衛驚駭絕倫,不知這王公公怎會到了方多病房中,又變成了這般模樣,聽方駙馬一聲令下,頓時連滾帶爬地去通報。方多病定了定神,回到屋內,屋裡飄散著一股血肉萎靡的氣味。他打開櫃子,櫃子裡的玉簪和繩索卻赫然還在,拿出玉簪入懷中,他從繩索上扯了一截下來,一併收入懷裡。 在屋裡轉了一圈,這屋裡卻並沒有留下什麼紙條,方多病勃然大怒,這究竟是誰裝神弄鬼,究竟是誰殘害無辜?王公公的屍身如此模樣,必然是遭遇了什麼猛獸,難道當真有人在縱容猛獸行兇,或者是當真有什麼成精成怪的猛獸在殺人奪命不成? 但這裡是京城重地,有誰能養得下能chi人的猛獸?是老虎?豹子?野狼野狗?方多病的腦中一片混亂,魯方瘋了,李菲死了,還道與那衣服有關,為什麼王公公卻也死了? 蔔承海很快來到,方多病只簡單說明他從回家的路上逃脫,回到此處,卻發現王公公身亡。蔔承海差人將這房屋團團圍住,重又開始一寸一分地細細查看,方多病卻問:「李蓮花呢?」 蔔承海皺了皺眉,方多病怒道:「他奶奶的,你什麼時候把他放出來?」蔔承海仍是不答,方多病跳了起來,咆哮道:「你也看到了,李菲當真不是他殺的,他已被你關了起來,他又不是野狗,怎能把人啃成這樣?」 蔔承海又皺了皺眉,自袖中遞過一物:「你可去探視。」 他遞過來的東西是個令牌,方多病搶了就走,連一眼也沒往他身上多瞧。蔔承海微現苦笑,這未來的駙馬當真沒把他放在眼裡,是半點也不信他能偵破此案啊。 但王公公為何被害呢?依照李蓮花所言,有人阻擾皇上追查極樂塔之事,這事與王公公全然無關,莫非王公公也發現了什麼蹊蹺線索,卻不及通報,即刻被害了? 蔔承海皺眉沉思,王公公不過內務府中區區二等太監,掌管禦膳房部分差事,兼管幾座如景德殿般的空建築,能發現什麼?或者純屬誤殺?或是兇手在毫無目的地殺人? 看李菲被害的樹林中留下的血印,以及王公公屍身的慘狀,這其中究竟是有一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猛獸,或是有人假扮猛獸在混淆視聽、裝神弄鬼?如果真的存在一頭猛獸,那為何出入京城重地,居然從沒有人看見過? 蔔承海猛地一頓——不!不是沒有人看見過!或許魯方——便是魯方看見了!那是什麼樣的猛獸,能讓人嚇得發瘋呢? 李蓮花正在大牢裡睡覺。其實牢中的飯菜不差,清粥小菜,居然還有雞蛋若干,他的胃口一向不錯,吃得也很滿意。不知邵小五被關在何處,但他只想這牢飯恐怕不夠邵小五吃,其他的倒也不怎麼擔心。 睡到一半,只聽「噹啷」一聲巨響,有人吆喝道:「三十五牢,起來了起來了,有人探監!」 李蓮花猛地坐起,一時間只想自幼父母雙亡叔伯離散老婆改嫁,究竟是誰竟可來探監?真是奇之大矣……對面牢房的幾位死囚紛紛爬了起來,十分羡慕地看著他,他也十分好奇地看著外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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