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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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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施文絕如一葉墜地,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李蓮花本要贊他輕功大有長進,卻見他臉色古怪,連忙問:「莫非不是銀子?」施文絕一攤手,只見他手掌中可不就是一塊小小的碎銀,只是這碎銀形狀彎曲,尚帶著些許血絲,那模樣眼熟得很……那是一顆……銀牙,新鮮的銀牙。 兩人對著那牙齒呆了半響,李蓮花喃喃地道:「你認銀子地本事只怕是登峰造極,比背書地本事還了得,這樣也看得出它是銀子……」施文絕乾笑一聲:「慚愧啊慚愧,這牙齒的主人怎會拿牙齒喂烏鴉?」 李蓮花搖搖頭:「這我怎麼知道?」施文絕收起銀牙:「烏鴉從西邊飛來,你我不如去西邊瞧瞧。」 兩人尚未動身,身後樹葉「嘩啦」一聲響,慕容腰金袍燦爛,從樹叢中鑽了出來,瞟了一眼施文絕手中的銀牙,嘴角略略一勾,冷冷地道:「看來你們也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什麼?」施文絕莫明其妙,只見慕容腰手中持著一塊長長軟軟的翠綠色的東西,仔細一看,他嚇了一跳——那是一隻人手!被斬斷的地方尚在往下流血,手臂上套著翠綠色的衣袖,看模樣像是一個人地左手臂。 「李杜甫在山上找到了一條大腿,我在山谷裡揀到了半隻手臂,看來還有一顆牙齒。」慕容腰道,「這牙齒是玉樓春年輕時鑲的,雖然和他身份很不相稱,但確實是他的牙齒。」他一字一字地道,「玉樓春死了!」 李蓮花和施文絕面面相覷,目瞪口呆,昨日還從容自若,風雅雍容的人,一夜之間就突然死了?「死了?怎麼會呢?」施文絕愕然道,「誰殺了他?」慕容腰道:「不知道。」施文絕道:「不知道?他死在何處?」慕容腰僵硬了一張臉:「不知道。」施文絕皺起眉頭:「玉樓春死了,他的手在你手中,他的腿在李杜甫手中,他的牙齒在我手中,其他部分不知在何處,而既不知道他被誰殺的,也不知道他是死在何處、如何死的,是麼?」慕容腰淡淡地道:「不錯,還有方才赤龍傳來訊息,女宅中的金銀珠寶不見了,以及玉樓春在女宅中暗藏的一個私人寶庫也空了,其中財物不見蹤影。」施文絕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此事匪夷所思,古怪之極。李蓮花歎了口氣:「那就是說,有人殺死玉樓春,劫走他的財寶,還把他的屍身……那個到處亂丟……此人來無影去無蹤,不知是誰。」慕容腰點頭,施文絕瞪眼道:「但是玉樓春的武功高得很,名列江湖第二十二位。想要無聲無息殺了玉樓春再將他切成八塊再提到香山上來亂丟,那兇手的武功豈非天下第一?」 慕容腰仰首望天:「我不知道。」施文絕哼了一聲:「這件事倒是真的奇怪得很,這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吧?」慕容腰淡淡地道:「赤龍姑娘已經排除女宅中的婢女找尋玉樓春的下落,大家都要回女宅討論此事,兩位也請回吧。」他手中的斷臂尤自滴血,李蓮花縮了縮脖子,尚未說話,突地慕容腰瞪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輕蔑地道:「若是大名鼎鼎的李樓主能將玉樓春斷肢重組,起死回生,想必大家也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 「啊——」 李蓮花張口結舌,施文絕咳嗽一聲:「我等快些回去,說不定已有了線索。」他一把拉起李蓮花便跑,慕容腰隨後跟去,三人很快回到了香山之下,女宅之中。 女宅之中,玉樓春的殘肢已被找到了兩塊,分別是一塊左胸連著左上臂,一塊左下腹。如此拼湊起來,顯然玉樓春是被人以利器「王」字切法,給切成了七塊,分別是頭、左上胸、右上胸、左下腹、右下腹和左右兩腿,此外尚有兩隻斷臂,只不過斷臂是被「王」字的中間一橫順帶切斷,姑且仍算是「王」字七切。幾人圍著玉樓春的殘肢,都是皺起眉頭,看得嘖嘖稱奇。江湖之中,曾有「井」字九切劍聞名江湖,其人早在十年之前就被四顧門除去,而這「王」字切法聞所未聞,不知是否是「井」字的更進一步,或是練習「井」字不到家而只能切成七塊?並且這「王」字切得整齊異常,絕非庸手以大刀砍就,乃是一劍之下,骨肉斷離,毫不含糊。即使當年的「井」字九切,也不過一劍之下,在人身上劃出九道血痕,再多不過剖出些花花腸子,稀裡嘩啦的一大堆,絕不可能一劍將人切成九塊,而玉樓春卻確確實實被人切成了七塊。 屍體的頭顱雖然不見了,但眾人都認得出,這死人的確是玉樓春,那人到中年仍舊白皙的皮膚,修長風雅的手指,以及手指上的那枚碧戒,都證實正是玉樓春。只是究竟是誰殺了玉樓春,又是誰與他有如此深仇大恨,殺死他之後要將他分擲各處,不得全屍?眾人面面相覷,施文絕眉頭大皺:「其他兩塊是在哪裡找到的?」赤龍眉頭微挑,「在引鳳坡。」引鳳坡乃是女宅通往香山的必經之路,既然如此,那兇手定是將碎屍一路亂拋,都丟入了荒山野嶺,只是不知今日慕容腰幾人在香山賞楓,立刻便發現了。 「昨日難道有人潛入女宅,殺了玉樓春?」李杜甫沉吟。關山橫嗤之以鼻:「這人血流未幹,分明是在一兩個時辰之內死的,絕不是昨日死的,而是今天早上,你我都爬上去看他媽的什麼紅樹葉的時候死的。」慕容腰淡淡地哼了一聲:「這人既然敢光天化日進來殺人,將『香山秀客』弄成這樣,那武功有數得很,說不定便是笛飛聲之流。」施文絕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聽說李相夷當年的四顧門正在重立,笛飛聲也在小青峰出現過,說不定笛飛聲看中了玉樓春的家業,想要他的錢重振金鑾盟,所以殺死玉樓春,奪走他的金銀珠寶。」他自家覺得很有道理,旁人也均覺得有理,李蓮花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 「各位……不到樓春寶庫一行?」站在稍遠的地方,不敢直視玉樓春屍體的西妃極細極細地道,「那裡……那裡說不定還有什麼線索。」眾人紛紛響應,穿過幾個院落,走到深藏與女宅之內的樓春寶庫。 女宅的庭院不大,然而纖細嫵媚,尤其藏有寶庫的庭院——銀心院更為精緻。道路一旁的回廊以銀絲婉轉編就,經了些年月,銀絲微微顯露銅色,卻煞是古樸迷人,庭院中有個池塘,池塘邊的一棵木槿花正自盛開,木槿高大青翠,花色白中帶紫,十分豔麗。但眾人卻沒有心思細看這銀心院中的風景,一眼望去,只見銀心院中心那棟房子窗門大開,桌椅翻到,書卷掉了滿地,裡頭似乎本是個書房,此時地上被打開一個大洞,洞中七零八落還掉著許多翡翠、明珠、珊瑚之類,但絕大部分已經不翼而飛,空地上留下許多形狀各異的印子。 一個黑漆漆的玄鐵兵器架歪在一邊,其上本來陳列著十八樣兵器,如今只剩下兩三樣,兩三樣中又刀又槍,劍卻不見了,刀是玄鐵百煉鋼,其上三道卷雲勾,足以追命奪魂,槍是柳木槍,槍尖一點鑲的是細小的金剛鑽,單這幾樣兵器便是價值連城,可遇不可求的寶物,此時架上的其他兵器卻都不見了。眾人在寶庫之內看了一陣,除了看出此地原本擁有多得驚人得奇珍異寶之外,也未看出什麼新鮮玩意兒,庫內地上有被人搬動過的痕跡,但即使看出那些寶物曾被拖來拖去,卻也看不出究竟是何人取走,無甚用處。 「這庫裡本有些什麼東西?」施文絕問。赤龍支手叉腰,靠在門邊:「聽說裡面本有一百枚翡翠、兩串手指粗細的珍珠鏈子、四十八個如意、十棵珊瑚、一尊翡翠玉佛、一條雪玉冰蠶索、兩盒子夜明珠,以及各種奇怪的兵器、藥物,以及其他不知所謂的東西。」施文絕看著空洞的寶庫:「看來這人當真是為財而來,值錢的玩意兒全搬走了。」關山橫大聲問道:「他是怎麼搬走的?這麼大一屋子東西,至少要趕輛馬車才能拉得動啊!」 赤龍冷冷地道:「這就是我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女宅之中,人來人往.絕不可能讓人搬走了一屋子家當還毫不知情,除非有鬼……有鬼……」施文絕心中替她補足——何況這屋子還在女宅正中央,外人絕不可能將馬車趕到銀心院之中,搬上財物,再運出去,完全不可能。他想到此處,眼睛不免眯了起來,斜眼往李蓮花處飄去,李蓮花卻東張西望,在寶庫中走來走去,只見他往左走了七八步,摸了摸牆壁,又往右走了五六步,又摸了摸牆壁,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看了半天沒找到,仿佛很失望,突然見到施文絕拋來的眼神,連忙沖著他笑了一下。施文絕為之氣結,不知李蓮花把自己的眼神想成什麼,走過去低聲問道:「騙子,你有什麼發現?」 李蓮花連連點頭,施文絕忙問:「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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