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吉祥紋蓮花樓 | 上頁 下頁 |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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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為之一愕,葛潘往裡擲進一支火把,裡面仍是一段隧道,石門之後果然另有巨大石球,只是早已被人震碎大半,傾塌在一旁。眾人魚貫而入,經過那堆碎石都不禁有些心驚:第一個開門之人不知是以何等方法打開石門,又是如何震碎這半人高的巨石?如果當真是以內力傳入,用隔山打牛之法隔著石門震碎石球,那人的武功委實無法想像。石門之後的隧道漸漸往下傾斜,石壁之上依然刻著文字,隔不多遠石壁上就留有空槽和孔洞,有些微風從孔洞吹入,這裡的空氣反而比前面好。又未走多遠,前面再度出現一扇石門,這門上卻繪著面貌猙獰的鬼怪,門前也堆著一堆碎石,大家滿腹疑團,越過這道石門,沒走出十丈,前面又一道石門。 這一道石門卻是黃金鑲嵌,以金銀絲鏤成了一尊觀音,觀音慈眉善目,坐蓮持柳,讓人見了頓生祥和之感。張青茅用力去推,卻是再也推不開了,換張慶虎去推,也是推之不開,僅是微微晃動。葛潘仰頭張望了一下,「看來慕容無顏和吳廣,便是葬身此處。」張青茅頓時毛骨悚然,「何以見得?」 葛潘高舉火把,在牆邊一照,石牆原本刻滿梵文,在此處卻多了許多兵器砍鑿的痕跡,地上也有很多鑿痕,一柄扭曲得不成樣子的長劍遺落在地上,劍尖沿著牆角硬生生插入石縫之間。「只怕他們進來的時候這裡的門本是打開的,等他們聚在這扇門前商量開門之法的時候,有人在身後關上那扇鬼門。隧道往下傾斜,如果兩扇大門本是開著的,門邊頂著那石球,門關上的時候球就會滑過來頂住門後,就算吳廣和慕容無顏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來。」 張青茅認真看了看身後那扇繪有鬼怪的石門,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只聽方多病接了一句,「其實也不需怎麼用力,只要把門稍微推動一下,那石球就會自己把門壓上,而且這石球相當大,它壓著兩扇石門下滑,那種力道只怕無人能擋,如果還在黑暗之中,要及時找到空隙逃生絕不容易。」 「這裡有張羊皮。」 李蓮花從地上拾起一物,「羊皮上有地圖,地圖上有……」他困惑的看著那張圖,「觀音?」他指指面前的石門,「指的是這幅觀音圖像麼?」方多病湊過去一看,「我這裡也揀到一張,畫的和你這張差不多。」楊秋嶽也拾起一物,「這裡還有一張……啊……」他手裡的火光突然照到觀音門底下一堆事物,羊皮覆蓋著一具已經變得漆黑的骸骨,「這裡有個死人!」 大家目光齊齊聚在門下,各自高舉火把四處細看,才發覺地上其實零散著許多骨頭,大多數都給敲碎散落於泥濘之中,以至於開始眾人並未注意,大部分的頭骨都給拆散得七零八落,難以合併。而地上散落的羊皮「地圖」並非只有一張兩張,居然有十一張之多。看著這細碎的滿地骸骨,方多病突然打了個冷戰,「這些骨頭難道是……是因為……」 李蓮花從地上拿起一枚碎骨細看,輕輕歎了口氣,「沒錯,這骨頭裡面還有兵器劃過的痕跡,這些人……是被人當作食物生吃了,骨頭才會被弄成這般模樣。想必多年以前,這群人和咱們一樣進入陵墓,卻被人關了起來,相互鬥毆,強者以弱者為食,但最後也不免落得一死。」他說這話的時候微帶憐憫,眾人卻聽得毛骨悚然,各自牢牢握住了兵器。 「這些地圖指示了地宮的入口,只不過熙陵之中究竟有什麼異寶,值得人幹冒奇險,定要闖入熙成皇帝的陵墓?」 李蓮花喃喃的道。葛潘目光炯炯盯著那觀音金門,「不打開此門,不能明瞭真相。」 「說到熙成皇帝,」聽了吃人慘事之後已經在瑟瑟發抖的張青茅顫聲道,「我聽說這墓裡是有一件寶物,是一瓶西南藩國進貢的藥丸,那玩意兒能治百病,而且還能提高練武人的功力,我聽說……聽說熙成把百粒那樣的藥丸煉成了一粒,叫做『觀音垂淚』。」方多病和李蓮花面面相覷,看來這滿地屍骨,都是為了「觀音垂淚」而來,果然稀世珍寶往往害人不淺,東西還不知道有沒有,就已葬送了十一條人命。 「殺手無顏和吳廣顯然是收到羊皮,受到誘惑而來。」楊秋嶽道,「這些人都收到一模一樣的羊皮,都一起餓死在這扇門前,十一張羊皮地圖背後,定有主謀。」方多病雖然不喜歡楊秋嶽,此話卻是有理,接口道,「近三十年來,有十一人失蹤,這裡十一張羊皮,看來真的都死在這裡。如果背後另有主謀,這主謀也已經謀劃將近三十年了。」葛潘點了點頭,「三十年的圖謀,自是大事。」方多病又道,「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我們進來得很順利……」 眾人都有同感,張慶虎突然沉聲道:「開道!」方多病連連點頭,大力拍在張慶虎肩上,「沒錯,本公子正是覺得,這幕後主謀必是經過精心策劃,挑選他認為合適的開道人才,將他們引入地宮,這地道裡的機關暗器,什麼陷阱毒藥,都給地上這些傢伙收拾去了,我們才進來得如此容易。只是最後這道觀音門始終無法攻破,即使是力大無窮的『鐵骨金剛』吳廣和在少林寺全身而退的『殺手無顏』,在斷了後路的情況下竟然也無法打開這道門逃生。」 「定要打開觀音門,否則無法揭開其中的秘密。」葛潘輕歎了一聲。李蓮花的目光卻在眾人臉上轉來轉去,方多病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麼?」 李蓮花輕咳了一聲,怔怔的道,「我在想……在打開門之前,是不是先說清楚,那個……殺死張慶虎的兇手……」 刹那之間,隧道裡鴉雀無聲,眾人都以極度驚奇和錯愕的目光看著他,方多病只當自己聽錯了,「什麼……什麼什麼?你說什麼?殺死張慶虎的兇手?」 李蓮花歉然看著張慶虎,「那個……雖然你砍了他的頭,在臉上貼了顆痣,但是半路上掉了……」眾人的視線頓時齊齊集中在「張慶虎」臉上,「張慶虎」本能的伸手一摸,他在撬起石板的時候已經滿身大汗,這地下又潮濕溫暖,方才尚推了石門,臉頰流汗未幹,被李蓮花慢吞吞一說,心下甚是緊張,用力過猛,竟把那顆黑痣從臉上抹了下來。眾人哎呀一聲,這人果然是「被殺」的張慶獅,而不是張慶虎。方多病心裡暗罵李蓮花又騙得人暈頭轉向,嘴裡卻一本正經的道,「你究竟是張慶獅、還是張慶虎?」 「慶獅,你……你沒死?死的是慶虎?哎呀我糊塗了……」張青茅驚愕之極,「你們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慶虎怎麼被殺了?你幹什麼假冒慶虎?」他陡然雙目大睜,「難道是你殺了慶虎?」 李蓮花小心翼翼的看著張慶獅,眼角撇了撇,小心翼翼的看了楊秋嶽一眼,「其實……」楊秋嶽口齒一動,仿佛想說什麼,正在這時,突然微風測然,張青茅發出一聲慘叫,眾人大吃一驚,陡然眼前六把火把同時熄滅,耳邊只聞「劈啪」、「咕咚」一連串肢體相撞和撲跌之聲,隨即陷入一片死寂。方多病在黑暗中大喝一聲,「哪裡逃!」隨即有人往外奔逃,很快遠去。 一團火光從上徐徐亮起,李蓮花不知何時已經躲到隧道頂上,拿著火摺子,小心翼翼的往下看。方多病臉色一變,他剛才在黑暗中與人交手三招,招式繁複,簡直想不通兇手如何身外化身,竟一掌劈死了張慶獅! 「我沒想到他如此辣手,慶獅他還是……」葛潘歎息,只見方才還活生生的「張慶獅」,轉眼之間已經頭骨碎裂,一聲不吭當場斃命,歪坐在一邊,因為頭骨碎裂牽動肌肉,嘴邊似乎還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在這潮濕可怖,漆黑一片,滿地人骨的陵墓之中,越發令人毛骨悚然。躲在頭頂的李蓮花臉色有些白。方多病看著張慶獅的死狀,「好厲害的一掌。」那邊葛潘已經奔過去扶起張青茅,張青茅被一枚飛鏢射正手臂,傷了條筋,並無性命之憂,只是他呆呆看著張慶獅的屍體,神不守舍,雙目之中流露著極度恐懼之色。 逃走的人是古風辛,張慶獅死了,張青茅受傷,只餘下楊秋岳滿臉青白,雙手緊握拳頭站在一旁。葛潘淡淡的道,「事情已經很清楚,殺死張氏兄弟的人,不是古風辛,便是你。」楊秋嶽驀然抬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葛潘,卻不說一個字。只聽葛潘緩緩的道,「而二人之中,你的嫌疑最大。古風辛不是傻子,他一逃,便是自認兇手,真正的兇手既然敢誘殺手無顏和吳廣入伏,敢殺張氏兄弟二人,絕非尋常之輩,豈會如此愚蠢……」 楊秋嶽退了一步,看了方多病一眼,方多病已然糊塗了,聽葛潘之言,顯然很有道理,看看楊秋嶽,再看看張青茅,眉頭大皺。葛潘冷冷的看著楊秋嶽,「而你,讓我試一下便知你有沒有殺張氏兄弟的功力。」他一掌拍向楊秋岳胸口,楊秋嶽橫臂招架,葛潘立掌切他脈門,楊秋岳逼於無奈,一指點出,指風破空,方多病臉色微變。葛潘陡然收手,「原來是武當白木道長高徒,難怪……」武當白木道長以快劍、指法和掌功聞名江湖,楊秋嶽這一指確是白木看家本領「蒼狗指」。 楊秋嶽深吸一口氣,冷冷的道,「我不知道是誰殺了張慶獅,也不知道是誰殺了張慶虎,總之,此事與我全然無關。」方多病歎了口氣,「武當白木的弟子,為什麼大老遠的跑到熙陵來看墳墓?真的是很奇怪。」楊秋嶽閉嘴不答,這人陰氣沉沉,雖然臉色青白之極,卻是不願多說。 「那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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