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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李玄霸的神色冷沉了下來,他牢牢盯住我,厲聲道:「我出去,萬一發生什麼事,還可以應付,你身手不如我,又要如何脫險?」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瀟,你聽我說。」李玄霸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牌,塞到我的手裡,「這是中官右衛將軍宇文歆的信物,如果我出了事,你可以拿著這個信物去找宇文將軍幫忙。」

  「不要。」我想也不想,直接將信物塞還了李玄霸。他將信物交給我,就是說也許會遇到連他都無法解決的危險。

  我又怎麼可以讓他因我而身陷險境?

  「蕭瀟!」李玄霸冷冷地低叱了一聲,「難道你要看著這些人無辜為你送命嗎?」

  「是,這全是我的錯,所以現在應該出去的人是我。」眼前的視線模糊起來,我緊緊抓住李玄霸的手臂,「玄霸,我不要你遇到危險。」

  「我不會有事的。」李玄霸伸手輕拭去我眼角的淚痕,「你從前並不愛哭。」

  我緊咬住唇不說話。

  「放心吧!你不相信我嗎?」他說著,又將宇文歆的信物交給了我,「我將這個信物交給你,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我正要搖頭,忽聽到刑場上的李元吉冷聲大喊:「盜俠,你再不出來,我就先殺了這個女人。」

  我心頭一驚,往刑場望去。只見李元吉已走到一名孕婦身後,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大刀,架在了那名孕婦的脖子上。

  「住手。」李玄霸低喝一聲,已飛身掠了出去。

  我根本來不及攔住他。

  不要有事。

  玄霸,你千萬不要有事。

  我只能緊緊握著手中的那塊玉牌。

  森冷的刑場上,那一身白衣勝雪,從容淡定。也許是被李玄霸的氣勢所懾,李元吉竟然怔了怔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你。」

  李元吉唇角牽起了一抹冷笑,左臉頰上的那塊烏黑胎記也隨之猙獰了三分。

  他認出了李玄霸,就是一個月前在晉陽街道上讓他狼狽不堪的那個白衣人。

  而此時,李元吉身後有些護衛也認出了李玄霸。

  「蕭靖?」

  「他不是陳媽的幹女婿嗎?」

  「是啊,怎麼會是他?」

  李元吉聽到身後的議論聲,忽然冷冷一笑,「我就說怎麼那個盜俠如此瞭解王府的地形,原來是府裡出了內賊。我待陳善意不薄,她元宵夜死在王府裡觸黴頭也就罷了,沒想到死了還要給我添這麼多麻煩,說,你們是不是聽了她的唆使?」

  他舉刀一揮,直直指向李玄霸。

  李玄霸眼眸中寒光一閃,忽然身形一晃,如閃電般朝李元吉掠去。

  李元吉大駭,正想揮刀自救,卻覺得腕上一痛,手上的大刀頓時脫落,還未完全回神,那把大刀已無情地轉架在了他的脖頸上。

  「蕭靖,你——你想幹什麼?」

  李元吉顫著聲問,雖然嚇得滿頭大汗,卻並未因此而妥協。

  李玄霸眸光如刀,深深凝視著李元吉,有痛也有傷,「陳善意一生待你如親子,你卻親手將她活活打死,李元吉,你良心何在?」

  李元吉冷哼了一聲:「那是她活該。」

  刀鋒忽然逼近了一分,在脖子上劃下了一道血痕,李元吉痛得面色發白,但唇角卻揚起一抹色厲內荏的冷笑。

  「蕭靖,你如果殺了我,這些人也會跟著我一起陪葬!」

  他斜目掃了眼那些還被綁在刑柱上的老百姓,「我早已下了死命令,若是我傷了一根頭髮,就讓那些護衛砍下他們的腦袋。蕭靖,你一個人可以同時救這麼多人嗎?」

  李玄霸握刀的手不由緊了幾分。

  「放了他們,這件事與他們無關。」

  「你讓我放就放嗎?」李元吉冷冷地一揚眉,「除非你先放了我,然後束手就擒,我就放了他們。」

  李玄霸微一沉吟,「好。」

  也許,他應該再相信一次吧?他應該相信,他的四弟還是有人性的。

  心底暗暗輕歎,他放開了李元吉,並且丟掉了手中的大刀。

  李元吉一得到自由,便冷然地舉手一揮。已有護衛趕過來,用繩索牢牢綁住了李玄霸。

  我在人群裡看得心驚膽戰,拿出吊墜緊扣在手裡。只等李元吉一放了那些百姓,我就跳出去救人。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等李玄霸被牢牢綁住後,李元吉竟也沒有下令釋放那些百姓。看著李元吉唇角那抹陰險的笑容,我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那個混蛋,出爾反爾!

  「來人哪!先把那些人給我押進地牢。」

  那些護衛按照命令把老百姓一一押了下去,頓時偌大一個刑場只剩下了李元吉和李玄霸兩個人。

  「齊王爺竟如此不守信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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