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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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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武當山滯留的幾百武林豪傑紛紛點亮身上所帶的火摺子,往地上一擲。驟然之間「呼」的一聲,地上一條火龍飛竄!原來容隱聿修幾人早早算計了李陵宴攻山的方法,在武當道觀庭院青石之下隱藏油料,等攻山之人上來點火,這油線成一個包圍圈,被圈入火中的人絕無逃脫的可能!刹那之間慘叫之聲紛紛而起,一陣焦臭源自火焰燒及人體衣發。攻上山來的百來個黑衣人絕沒想到地下竟有這種簡單的要命機關,被困入火海。 這時聖香撞鐘回來,眼見底下人海混戰,容隱神色困倦勉力支撐,卻萬萬放心不下戰局,「容容!」 容隱極少聽見聖香如此毫不猶豫不帶一點嬌稚的聲音,聞聲抬頭。 聖香一手托起容隱的臉,貼著他的嘴唇,一口氣渡了過去。 聖香的氣息充滿了他那種淡淡的甜香,嬰兒般嬌稚的味道。活人的溫暖透過唇齒而來,刹那間陰沉的疲憊全然消除。容隱長吸一口氣,目光炯炯地看著聖香,「謝了!」 聖香只是笑笑,「我去找聿木頭,你在這裡主持大局。」 「不。」容隱自觀頂站起身來,「你去找清靜道長,聿修即使被敵所誘,這麼長的時間他不可能還不清醒。你去找清靜道長,這裡有我。」 「行!容容你欠我人情,不要忘了。」聖香回頭一笑又轉身離開。 這時聿修已經和南歌匆匆趕回,宛鬱月旦站在受傷的人群前微笑,不知道的人當他也是傷者之一,卻不知他在守護。 這時候畢秋寒和李侍禦依然在林中對峙,只是李侍禦已然銳氣大挫,畢秋寒已占上風。 「你是要束手就擒,還是敗在我掌下?」畢秋寒冷冷地問。 李侍禦冷汗盈頭,他不是笨蛋,很清楚身為高手那一份自信的重要。他如果輸在畢秋寒手中,最嚴重的後果不是被俘,而是對自己的信心全失——最可恨的是他並非對畢秋寒產生恐懼,而是對聿修那「膚淺」兩個字,對陵宴的看重和對自己的鄙夷產生恐懼。聿修已經走了,他無法擊敗他然後證明他說的是錯的。如果他再敗在畢秋寒的掌下,他整個人就給毀了。 他能順利地擊敗畢秋寒嗎?如果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必然毫不猶豫地說「可以」,但是交手至今,他很清楚對手的韌性和毅力。畢秋寒並不聰明,但是他很扎實。他對他所具有的一切毫無懷疑,因為那些都是通過他扎扎實實地一步一步苦練出來的,所以無論勝負他都絕不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李侍禦不是,他很清楚自己喜歡玩小聰明,許多成功都來源於詭計甚至是僥倖,所以他在恐懼。 他的手心在出汗。 冷汗。 容隱知道他不習慣血腥場面,所以才把他調走的吧?聖香一面登上武當山最高的那棵大樹東張西望,一面歎了口氣,其實他並沒有那麼柔弱。 夜裡到處黑燈瞎火,除了道觀火焰沖天,有誰知道什麼清靜老道去了哪裡?按道理說高明的老道掐指一算,就該知道今夜李陵宴要殺上山來,那他就該乖乖地坐在道房裡,不要到處亂跑嘛。都已經七八十歲的人了,還這麼能跑,到底是上哪裡去了? 是誰引走了清靜老道?聖香猜測,漢水一戰就知道李陵宴是喜歡玩「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那種諸葛把戲的人,今天來的人究竟是誰?無論是誰,負責引走清靜道長的必然是個不同尋常的角色。 風中隱約殘留著一點味道。聖香的鼻子幾乎和狗一樣靈敏,嗅了幾下,「落第香……是女人?」 所謂「落第香」是一種極其難得的薰香,傳言書生落第得遇佳人鼓勵,考上狀元。那佳人身有奇香馥鬱無比,書生銘記在心,高中之後四處尋找,最後在考場一角尋得相同香氣的奇花一株、這便是「落第香」的傳聞,雖不可信,但這香氣非蘭非麝,的確與眾不同。 他沒有找到引走清靜道長的女人,卻看到了畢秋寒和李侍禦的對峙。 「怪不得觀裡鬧翻了天,也不見大俠的影子,原來在這裡比武。」聖香自言自語,眼珠子一轉,悄悄地從樹叢裡掩過去偷窺。 不……這個情形很奇怪。聖香的眉頭微妙地揚高了——李侍禦對畢秋寒說了些什麼,然後畢秋寒考慮了很久,同意了。 接著李侍禦就給了畢秋寒一張寫滿字的東西。 畢秋寒拿在手中看著,李詩禦臉色難看之極,拱手掉頭就走。 小畢放走了敵人?聖香心中微妙的感覺越拔越高,疾惡如仇的畢秋寒放走了李陵宴那裡的敵人,為了得到那一張紙?那是一張什麼……他心中一根弦突然「嗡」的一聲斷裂——他知道那是什麼紙了。 所以他立刻就從草叢裡站了起來, 畢秋寒已經看完了那封信。 那是一封信——一封和聖香撕掉咬在嘴裡的信一模一樣的信。 只不過這封信是給李成樓,而不是給南碧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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