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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戰況慘烈至此,南歌奪劍一揮,蕩開十數人的圍攻,搶到宛鬱月旦身邊。畢秋寒目眥欲裂,驀然一聲長嘯光環乍起,他以禦劍之術連傷身周秉燭寺十四名黑衣人!船上鮮血四濺,殘肢斷臂滿地皆是,足下踩到未幹的血跡都會滑溜。畢秋寒一劍連傷十四人,殺敵之後駐劍喘息,他也滿身鮮血,不知是否有傷。

  左邊船上領頭的黑衣女子嫣然一笑,「好一招『倒灑十分天』,碧落宮家傳劍術果然名不虛傳。」她嘴上說得溫和,一條黑色長鞭毒蛇一般掃地纏足,「呼」的一聲鞭稍掠過人鼻尖。一陣腥味漫開,這鞭上有毒!

  「好多血。」玉崔嵬感慨,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團扇一揮一股輕風自拂滿身,那一身輕薄的羅衫被風輕輕一吹,飄蕩得迤邐更遠,「你真的不幫忙?」他問聖香。

  聖香坐在椅子上捏著柔軟的兔子,「這樣的場面你說我跳下去會有什麼後果?」他閉上眼睛不看眼前慘烈的戰況,「第一,我跳下去以後被人追殺,小畢和阿南多一個要救的對象;第二,我跳下去以後小畢和阿南來不及救我,我被人砍死。說實話本少爺我的武功並沒有高明到可以做英雄豪傑的地步,能夠不連累人,已是上上大吉。」

  「很多血很好看呢,你不看?」玉崔嵬柔聲說,「而且……你那艘船快要沉了,你再不看就看不到你的朋友和我那好溫柔的小舅子了。還有而且……比如說……」他還沒說完,聖香已經覺得勁風惻然,一股寒意直逼鼻尖,玉崔嵬繼續好溫柔地說:「像這樣別人一劍刺來,你就看不到啊。」

  船那邊畢秋寒和南歌已經滿身血汗交加,敵人源源不絕,翁老六和宛鬱月旦都受了傷,宛鬱月旦還傷得不輕。如此下去再好的武功也會力竭,足下的船連連搖晃,沉沒在即。聖香居然坐在玉崔嵬的船上談笑風生,心中說不氣不恨是騙人的,雖然畢秋寒是叫他遇到如此場面站在一邊看就行了,但是當真聖香事不關己一樣坐在敵人的船上喝茶,畢秋寒也不禁心中憤懣欲狂!方才如果聖香出手相助,宛鬱月旦也許就不會受傷,他或者根本不必勉強用兵器去接敵人當頭砍下的刀劍!妄自聖香你和他平日相交甚篤,你怎麼能如此對他?難道你自負相國公子就比別人高上一層,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

  正當畢秋寒和南歌對聖香頗有怨言的時候,李侍禦默不作聲一劍飛襲坐在玉崔嵬船上的聖香。畢秋寒心中一震,卻莫名頓了一頓沒有出手,也沒有出聲示警。也許是對聖香寄望太高而聖香太令人失望,正在這流星追月般的刹那之間,突然「喀啦」一陣悶響,足下船板突然裂開。他本想躍起,但眼前敵人殺紅了眼一刀下來,把他也逼入了江水之中。

  江水氾濫,畢秋寒所乘坐的小船被四面大船撞毀之後終於沉沒,連帶船上拼命的許多人都沉入了漢水之中。

  畢秋寒只覺眼前一黑,江水沒頂,水中還有許多人胡亂掙扎,在水中依然在亂砍亂殺。他不善游泳,也不知其他人究竟如何了,掙扎地浮上江面。突然肋下一陣劇痛,不知誰暗算了他一劍,一洩氣他又沉入江中,心中一片茫然。他就這樣死了嗎?其他人怎麼樣了?

  他浮上江面的片刻依稀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畫面,可惜他根本沒有看清楚……肋下乃是氣門,他一口氣把持不住,宛然嗅到水中濃郁的血腥味,還有許多人在水中拼命掙扎,不期然他心中浮起一層可笑的感覺,這些人為玉崔嵬拼命,不知臨死之時有沒有後悔些?漸漸地他也意識模糊,大概他就這樣死了吧。 第五章 一紙鄉書來萬里

  當畢秋寒醒來之時,入目的是一間乾淨整潔的房間,還有一個他做夢也沒有想過會這麼近看見的人。

  那個人換了一身青色衣裳,依然是出奇寬大的睡袍,纖細骨感的頸項上懸著一枚墜淚形狀的珍珠,映著肌膚如玉煞是好看。只是此人團扇一揮,一股微風直撲畢秋寒的臉頰,頗顯輕佻放蕩,柔聲道:「畢大俠醒了?」

  畢秋寒驀地坐了起來,他怎麼會在玉崔嵬的船上?難道他們全部被祭血會俘獲,全部成了俘虜?這一坐只覺腰肋一陣劇痛,他才驚覺那水中一劍深入三寸七分,只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此時卻是動彈不得!

  「你們都傷得不輕,別動,我不會吃了你們的。」團扇「嗒」地壓在畢秋寒欲起的身上,玉崔嵬笑吟吟地道,「阿宛你來給他解釋清楚,我不和腦子頑固的道德夫子說話。」說著他起身離開,衣袖一拂蕩起一陣輕風,反手關上了門。

  阿宛?宮主沒事嗎?畢秋寒轉頭掃量房內,只見宛鬱月旦全身包著錦衾靠牆坐著,臉色頗顯蒼白,但神色很是愉快,「秋寒莫緊張,咱們不是俘虜。」

  「南兄呢?」畢秋寒虛弱地問。

  「阿南不識水性,嗆了太多水,姐夫幫他破胸放水才剛剛轉危為安,現在發了高燒,可能一時半刻是爬不起來了。」宛鬱月旦溫柔地微微一笑,「倒是翁老的刀傷沒有大礙,已經在幫我們熬藥了。」

  「你姐夫?」畢秋寒只覺得一陣糊塗,「你姐夫為什麼要救他?他不是祭血會李陵宴的人嗎?」他只覺自己是在做夢,怎麼一覺醒來世界都變了?

  「姐夫救了我們。」宛鬱月旦小小地吐了吐舌頭。

  畢秋寒雙目大睜,目中盡是不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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