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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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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家七嘴八舌之間,翁老六已經起錨下航。這艘船已然成了祭血會的目標,雖說本在意料之中——畢秋寒正是希望通過南歌引來祭血會的人,從而找到說服或者制服李陵宴的機會——但如此頻繁激烈的明襲暗殺、挑撥離間委實令人心驚。李陵宴殺性之大、之凶出乎畢秋寒的意料,但讓李陵宴把目標集中在自己一船人身上,總比他在江湖中濫殺無辜的好。船行下移,隨水東行,畢秋寒劍眉深蹙,心中盤算不定。 「阿宛,」也許是嫌「下蛋的」太拗口,聖香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叫宛鬱月旦「阿宛」。他一點沒覺得自己一船人要被「趕盡殺絕」是件多了不起的事,興致勃勃地拿著翁老六剛才做的釣竿,對宛鬱月旦招手,「我們來釣魚好不好?」 「好啊。」宛鬱月旦分明什麼也瞧不清楚,他卻握著聖香塞給他的釣竿,聖香在魚鉤上掛了塊火腿肉,宣佈:「放線!」 宛鬱月旦一揚手,餌頭遠遠地飛入離船很遠的江水中。如果他揚出去的不是一塊火腿肉,也許翁老六還會感慨他這一下姿勢猶如老手,但現在他只有苦笑的份。 畢秋寒轉過頭去不看他們胡鬧,長長地歎了口氣,他委實不知道究竟要說些什麼好。 這兩個人哪裡像剛剛受到一次伏擊的人?南歌好笑,斜眼瞅著地上睡得四腳朝天的大胖灰兔子,他輕哼了一聲,他們以為是在釣這只酒肉兔子嗎?釣魚用火腿? 「哇——」船邊的兩個人「嘩」地叫起來,接著一陣笑聲,聖香哇哇地叫:「釣到了,釣到了——」 畢秋寒微微一怔,他才不信從來沒釣過魚的聖香和宛鬱月旦能這麼快釣到魚,轉頭看去,只聽聖香繼續叫:「釣到一隻烏龜!」 烏龜?畢秋寒愕然,只見翁老六和南歌都趕過去看,嘖嘖稱奇。只見魚線上亂七八糟地打著一團結,一隻巴掌大的烏龜因為一隻腳掌的爪勾不幸鉤到了亂七八糟的魚線,縮回龜殼的時候連魚線都拉了回去,所以才讓宛鬱月旦「釣」了上來。 這也算「釣」?這分明是宛鬱月旦甩勾的技術太差,把魚線甩出了一團死結,竟然「釣」到一隻烏龜。南歌和翁老六面面相覷,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嘿!根本是那只烏龜今天走黴運遇到煞星,這樣都能被「釣」出來?畢秋寒又轉過頭裝做什麼也沒看見,心下懊惱,分明大家都身在險境,但只要有聖香這個活寶在,就什麼都好像很不在乎? 一船漸漸東去,影影綽綽之間,遙遙地尾隨著另一艘小船。 「他們在笑什麼?」船裡一位頭挽雙髻的小丫頭支頷感興趣地問。 船頭打坐的長髮女子赫然就是蕭靖靖,她鐵青著臉不答。 「他們都快要死光了,還有什麼好笑的?」小丫頭自言自語,「會主很快就會殺了他們的。」她轉過目光鄙夷地看著蕭靖靖,惋惜地搖了搖頭,「聽說你是個很厲害很有手段的女人,依我看實在不怎麼樣,居然讓不會武功的人給打成重傷。」 蕭靖靖閉著眼睛,生硬地道:「那是我大意,下次我一定能殺了他們一兩個。」 「沒有下次了。」小丫頭惋惜地搖了搖頭,「會主不會原諒你的。」 蕭靖靖臉上陡然升起一陣恐懼之色,「杏杏——」 杏杏伸出如玉的手指按住嘴唇,「噓——叫姑姑也沒有用。你不要求我,我很心軟,但是你那玉郎君會主是不會還給你的。」她一臉惋惜,「你自己從這裡跳下去吧,你不會游泳對不對?受了這麼重的傷,輕功也施展不出來吧?不要我搞錯了,會主要生氣的。」 「我……我至少殺了范農兒,你怎能說我一點用沒有?」蕭靖靖臉色慘白,猛地站了起來。 杏杏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了,那范農兒是我說要殺的,不是會主說的。」她繼續笑得天真無邪,「反正你那輕功也已經教給會主哥哥了,留著你會主哥哥會生氣的。」 「你這蛇蠍……」蕭靖靖一句厲罵還沒有罵全,突然她頸邊傳來「撲」的一聲響,她全無預兆地倒了下去——雙目大睜,死不瞑目! 「和她說這麼多幹什麼?」一個低沉磁性的嗓子在蕭靖靖的屍體邊響起,「叫她下水,難道你想放她一條生路嗎?杏杏。」 杏杏又吐了吐舌頭,笑意盎然,「怎麼會呢?會主哥哥。」 一掌劈死蕭靖靖的是一位白衣男子,莫約二十七八,樣子長得頗為俊俏,他對杏杏露齒一笑,「是陵宴要你叫我『會主哥哥』的?」 杏杏想了想,「是我自己叫的。」她還沒說完,那白衣男子已輕輕撥開她額前的髮絲,柔聲道:「叫我侍禦吧,像你這樣的人跟在陵宴身邊當真是可惜了。」 「會主哥哥是想引誘我嗎?」杏杏眼也不眨一下,支頜微笑,「杏杏還小呢,而且——杏杏喜歡會主,不喜歡會主哥哥。」她莫約十六七歲,活脫脫天真俏麗的一個小丫頭,但行事說話之老辣狠毒委實讓人心驚。「他有什麼好?」李侍禦正是祭血會會主李陵宴的親生大哥,他的手從杏杏額前滑下,緩緩握住了她的脖子,緩緩地握緊,「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我不如他?」 杏杏並不驚慌,也不生氣,笑意盈盈地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什麼好?他帶著你為非作歹,教你害人,你不恨他嗎?」李侍禦冷冷地看著杏杏,「他是一隻狐狸,你是一隻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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