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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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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完了。」施試眉並不介意,嫣然一笑,「這柄劍可以拔出來了嗎?血已經不流了,再插在肩上不好。」 「現在拔出來肯定到處流血,本少爺這身衣服是新做的,弄髒了像聿木頭這樣的窮光蛋一定沒錢賠我。」聖香沒商量地揮揮左手,「不拔。」 「我賠你如何?」施試眉微笑,「你要多少衣裳,百桃堂十倍贈送。」 南歌到現在還被聖香捂著嘴,哭笑不得,他活了三十多歲,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這樣討價還價的,口齒一動他想說「我來拔」,卻又被聖香按回嘴裡,只得不做聲。他自然並非不能甩開聖香,但既然不是敵人,他便不想下辣手。 「不要。」聖香搖頭,「本少爺從不落井下石、乘人之危,更不敲詐勒索……」 「你想堵住人家的嘴到什麼時候?」聿修打斷他的胡說八道,反手握住劍柄,他可以自己拔劍。 「啊?」聖香笑眯眯地放開南歌,「我忘了還有一個人。」突然看見聿修自己要拔劍,大叫一聲,「不要拔。」他說到就到快如閃電,一把抓住聿修的手,「大夫就要來了,讓他拔免得你拔錯了讓他唉唉叫地罵你。」 「你叫了岐陽?」聿修冷冷地道,「你分明就是故意。」 「故意什麼?」聖香笑吟吟。 分明就是故意找人來一起看他的笑話!聿修瞪了他一眼,不答。 施試眉有些憂心地望著他右手的傷和左肩的傷,「痛嗎?」 聿修搖頭。 「如果不是痛死,他就當不痛。」聖香插嘴,「我記得小時候聿木頭被馬蜂蜇了滿頭包,馬蜂死了一地,我爹問他痛不痛,他也是說不痛的。」 「馬蜂?」施試眉挑眉,好笑地看著聿修,「他捅了馬蜂窩?」 「呃……」聖香乾笑,「捅了馬蜂窩的是本少爺。」他捅了馬蜂窩拿走了蜂蜜,馬蜂快要追到他的時候聿修救了他,被馬蜂蜇得很慘,但那蜂蜜還不是他們幾個人一起吃了。 施試眉嫣然,「的確很像聖香少爺做的事。」 南歌看著這三個人圍在一起,居然微微有些感動,這大概就是一種叫作溫馨的感覺,若沒有這蒙住他的口的少爺公子胡說八道,此地淒哀的氣氛也不會這麼容易變好。彈去衣上的塵埃,「南某人敗在中丞大人手下,甘願認罪伏法,這就去大理寺大牢等候發落。」他雖然一劍重傷聿修,但是他先一步離開屋簷,南歌傲然自負,絕不狡辯勝負,一句話說完,他掉頭而去。 「喂喂喂!回來!」聖香在他背後喊。 南歌充耳不聞,揚長而去。 「這也是個笨蛋。」聖香喃喃自語,「殺屍體算是什麼大罪?要說殺屍體是大罪一條,頭一個該殺的就是伍子胥,但你看他在戲臺上進進出出這許多年,也沒人說他的不是……你一劍刺傷朝廷命官才是殺頭的大罪,蠢才!」他在說伍子胥鞭屍三百的典故。 施試眉聞言微動,聿修及時說了一句:「他不會有事的。」望著南歌遠去的背影,聿修的唇角淡淡一絲微笑,「這一劍是意外,他不是存心傷我,我自不會多說。」 「難為你了。」施試眉低聲道,言語惘然。 「不……」聿修仍不習慣她靠得如此近,她聽到他的心跳,輕輕一笑,「現在你敢愛我嗎?」 「我不知道。」他慢慢地說,「你可以笑我頑固愚笨。」 「你真的很笨。」施試眉歎了口氣,輕輕為他掠開一絲散發,「我告訴你,早在你喝下那杯酒的時候,你就已經愛我了。」她凝望著他的眼,「愛一個人,沒有什麼敢不敢,只有敢說和不敢說。你……喜歡我嗎?我只要你一句話。」 聿修沉默了好一陣,沉默到施試眉以為他又要說「我不知道」的時候,他說:「嗯。」 「撲哧」一聲聖香笑到嗆到,咳個不停,他賴在這裡做電燈泡就是想聽聿修親口說一句「我愛你」,結果他居然應了一聲「嗯」。「咳咳……笑死我了。」 施試眉跟著訝然,隨之也忍不住笑出聲,「呵呵,你啊!」 聿修閉嘴沉默,他大概會被這兩個人笑到死了。 「樓上在開會嗎?笑得這麼高興?」有人在屋簷那邊露了一個頭,極度不滿地瞪著笑到嗆到的聖香,「叫人來救命也不搭個梯子,你當人人都能像你這樣跳上來?聖香你的心臟下次再出問題休想叫我救你。」 這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找了梯子爬上來的人正是太醫院的岐陽太醫,是聖香少爺的狐朋狗友,亦是他狼狽為奸的闖禍援兵。 聖香蠻不在乎地隨口接話:「因為不用叫你就會救我了,幹嗎要叫你那麼麻煩?」他笑眯眯地招手,「快來看聿修的女朋友,我告訴過你很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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