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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什麼?藏血看著這個號稱「善」的男人,這個天使……他喃喃自語:「對——川穹說嗎?你們不是結婚了嗎?」

  名檀嘴邊似乎泛起了一點笑,冷冷地說:「他說要婚禮,我給了他婚禮。」

  名檀啊,藏血苦笑,這樣的人,這世上,本沒有人能夠留住。「名檀,你是天使……」他喃喃自語,「對不起,名檀,我現在很不安,沒有心情聽你的事,如果她出事了,我會恨你的。對不起,我不想恨你,可是我好像做不到。」他雙手攏住了頭髮,「我的心亂得很。」

  他攏住頭髮,唇色和臉色都很蒼白,目光望著雲下的世界,掉下去的話,是會死的吧。「你這樣跌下去會死的。」剛才名檀這樣說,而她就這樣掉下去了。「我會恨你的。」藏血怔怔地看著雲下的世界,低聲說:「我會恨你的。」

  當初名檀離開的時候,藏血還會微笑,藏血他從來沒有為誰的離開而恨過誰,看不出名檀有什麼感覺,他淡淡地說:「她沒死。」

  「是嗎?」藏血喃喃地說,陡然驚醒,「她沒死,她現在在哪裡?」

  「和川穹在一起。」名檀回答。

  「川穹?」藏血苦笑,喃喃自語,「為什麼大家都愛他?他有什麼好?」

  名檀唇邊泛起一抹奇異的笑,居然笑得有些殘酷,「他是個直接的野獸,從不會保留他的想法,他想要的會直接牢牢抓住。」他終於轉過身來,藏血看著他的長髮披拂過半身,看著他說:「如果你仍然不會把人留住,你永遠都要輸給他。」

  「輸給川穹嗎?」藏血閉上眼睛,「她不會跟他走的,她已經陪我跳下來了,不是嗎?」

  「只要你開口要求她留下,她就會為你留下的。」名檀冷冷地說,「只是你不肯,不是你不能。」

  藏血微微一震,低聲說:「名檀……」

  「我要走了,他在召喚我休班。」名檀打斷他的話,「這一年的輪值到期,下一年,是惡使者管轄的世界,」他往前走,逐漸消失在白雲深處,最後一句語音淡淡地說:「你們要小心了。」

  「名檀!以後別玩了,人類比你想像的要脆弱,以後別再玩了,你終有一天要玩火自焚的!」藏血看著他的背影大叫一聲,名檀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雲間隱約傳來一聲冷笑,就再也沒有聲音。

  片刻之後,藏血已經不知不覺降到了地上,滿目翠綠的大樹,發了半天呆,他才認出那是榛樹,這裡是伊賀顏大學。

  霧在哪裡?她應該也是掉進了這裡。

  「怎麼樣?」在霧的病房裡,真秀看著醫生給霧的手上石膏,問。

  「休息兩個月就會好。」醫生搖著頭,這拗人手的人也太野蠻了。但是他不敢說,那人就坐在角落裡,一米九幾的個頭,一張臉陰沉得像人人都欠了他五百萬。

  「還沒有日之的稍息嗎?」霧輕聲問。

  真秀搖頭,「如果有個人像你一樣從天上掉下來,那一定是很轟動的消息,但至少目前還沒有這樣的消息。」

  「那名檀呢?」川穹問。

  真秀輕咳了一聲,「目前還沒有關於這個人的任何資料,連他的過去都沒有,我只知道他是從五年前冬天開始出現的,和藏血有過交往,居然沒有住址也沒有職業。」他轉過身來,「川穹,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要準備什麼?」川穹冷笑,「難道你要告訴我,名檀死了?」

  「不,」真秀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要有心理準備,名檀,他本來就是個失蹤的人。」

  真秀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川穹狠狠咬了自己一下,「你是說……」

  「不錯,我說,也許他本來就是個不存在的人。」真秀說。

  藏血在校園裡走,如果霧從天上掉下來了,並且沒死。這是個驚人的消息,真秀會第一個得到消息,並且封鎖消息,第一時間處理霧。

  按道理來說,霧現在應該在伊賀顏大學校內醫院的特殊病房裡。

  藏血眯起眼睛看著大約五百米外的校內醫院,第十五樓的一個窗口。

  突然,他看到了川穹的背影。

  川穹和霧在一起。藏血的心起了些微的波瀾,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你掉進火葬場了?」身邊一個聲音嘲笑,「玫瑰花般的藏血,居然弄成這種模樣,還是今年特別流行這種又是灰又是土、破破爛爛的打扮?」

  「銀塚。」藏血回頭,身邊是那個紅衣的占卜師,還未走近,一陣香風撲鼻,那大概是世界上最貴的香水,叫做「火」。

  銀塚鮮紅的指甲印著鮮豔的圖案,指甲點在她自己櫻紅的嘴唇上,「是我是我,別驚訝,你今天需要幫助。」她笑著抖開一件銀色的鬥蓬,「這是魔術師的鬥蓬,進來了可以躲避一些不吉利的事情,你想試試看嗎?」

  藏血上下看了她一眼,「你究竟是占卜師,還是魔術師?」

  銀塚笑得花枝亂顫,「我是占卜魔術師。」

  「原諒我。」藏血漂亮地一手插進焦黑的口袋裡,「我臨時有事,不能陪你玩了。」他指了指校內醫院的樓上,「有人在等我。」

  「今天的等待會有不尋常的結果,銀塚姐姐奉勸你,別去。」銀塚亮出手指間一張黑牌,「月亮消失了,今天有生命在這裡消失。」

  「不是我不信你,」藏血笑了,「只是,她在等我,我就不會離棄她。」

  他走了。

  銀塚鮮紅印彩的指甲握著黑色的紙牌,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不聽話的孩子啊。」她雙指夾著黑牌,一翻,紙牌消失在她的手指和衣袖間,「後悔了,可千萬不要哭啊。」

  真秀撩開窗簾,看見了地面上擦肩而過的兩個人,紅色的銀塚,和一身焦黑的藏血。他設立即說藏血回來了,而是凝神在銀塚的手勢和口形上。

  她說:「月亮消失了,今天有生命在這裡消失。」

  銀塚是久負盛名的占卜師,她不會輕易胡說的,難道今天……在場的,有誰會死去嗎?她為什麼要特地攔住藏血?真秀掛起了窗簾,讓日光照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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