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極端優雅的少年 | 上頁 下頁 |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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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已經這樣跟蹤過很多次了,這個女子是蘇白公司裡的翻譯,長得很漂亮,叫楊曉倩。經常很厭倦,經常感到痛苦,經常覺得活著很累,有時候他不知道蘇白想謀害的是楊曉倩,還是明鏡他自己……其實他常常有想死的念頭。等候了半個小時,他從口袋裡拿出蘇白公寓的鑰匙,按了電梯上去,「叮咚」一聲,電梯到了七樓,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楊曉倩就站在門口。 她還活著,蘇白並沒有向她下手。 她也不認識明鏡,但似乎對姿態優雅的明鏡很有好感,不住打量他。 他走了出去,楊曉倩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了,燈熄滅了,指示層數往下閃爍。 既然她還活著,說明時機已經消失。明鏡在電梯燈旁靠了一會兒,再度按亮了下樓的燈。 一雙手慢慢地摸索到了他的頸項,在黑暗之中,明鏡全身微微一震,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說道:「……鏡……何苦呢……我都那麼努力要做一個正常人,我都對你那麼殘忍了……我罵了你、打了你、趕你走……你為什麼還不走?」 他為什麼在走廊裡?為什麼不開燈?他突然不房間裡。明鏡一動不動,蘇白的手指慢慢扣到了他的喉結那裡,「因為我愛你。」他說,語氣很平靜。 「我也愛你……我也愛你……」他喃喃地說,「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麼幾年前,明衡也是你最重要的人嗎?明鏡一直想問,一直都沒問,只是勾起嘴角淡淡地笑笑。 「到我房間裡來,今天我生日,你來了我很高興。」蘇白繼續喃喃地說,仿佛剛才在國際商務酒店裡大喊大叫的人不是他。 明鏡仍然沒有說話。 蘇白扣住他咽喉的手滑到他的肩頭,牢牢抓住他的肩頭,明鏡和他一起進了他的房間。 出乎明鏡意料之外,桌上放著一個蛋糕盒子,那形狀顏色,以及端放在桌上的那團不成形狀的東西,竟然是剛才被蘇白摔爛在地上的那盒蛋糕,他竟然把它撿回來了。 「吃不吃蛋糕?」蘇白就如從來沒有把那蛋糕打爛過,很殷勤地切了一塊遞給明鏡,「很好吃的。」 也許……真的很好吃吧?那蛋糕已經空了一塊,明鏡搖了搖頭,他什麼也不想吃。 蘇白打開了音響,「要喝點酒嗎?」 他本來想搖頭的,不知道為什麼點了點頭,也許是感覺太累了,心裡很空,需要什麼東西填補。 蘇白開了一瓶新的紅酒,音樂隱隱約約響了起來,雖然音量很小,卻仍然很清晰,是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聽音響裡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唱著「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他不知不覺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冰涼的紅酒入喉,突然想起來剛才打算要買的那張碟忘了買,幽幽歎了口氣。 「你臉色很差,吃了晚飯了嗎?」蘇白仔細看著明鏡的臉色,明淨的眼神很倦,臉色很灰白。 晚飯?「沒有。」他淡淡地答,突然看了蘇白一眼,「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蘇白的眼神像很痛苦。 他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和玻璃桌子相碰發出清脆冰冷的一聲響,「我們能和好嗎?」 「只要你不要再提彩。」蘇白的回答很商業。 「可以。」他說,「我們永遠不再提他。」 「我們本就從來沒有分開過。」蘇白揉了揉他的頭髮,動作很是寵溺。 「你剛才說……你想做個正常人,我妨礙你了嗎?」他淡淡地說。 「男人總是需要女人的,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蘇白歎了口氣。 明鏡的目光在他房間裡移動,仿佛在沉默,在沉思,過了一會,他說,「我想吃點東西。」 蘇白站起身來,「不愛吃蛋糕?我給你做點熱湯。」他轉身走進廚房。 明鏡的目光突然變得稍微明亮犀利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桌下另一瓶紅酒——那紅酒也是新開的,還剩一半——為什麼蘇白另開了一瓶新酒?廚房裡很快響起熱湯的聲音,明鏡突然無聲無息的伸出手,隔著沙發墊抓住那瓶紅酒,微微一晃,倒了一攤在自己校服的長褲上,那深藍色的褲子,倒上紅酒半點也看不出來。倒完以後,他輕輕把沙發墊放回原處,把自己杯裡的紅酒喝掉一大半,再撒了一些在身上和桌上。 蘇白很快端了一碗紫菜蛋花湯出來,放在桌子上,很關切地看著他,「怎麼了?」 明鏡閉上眼睛,低聲說:「沒什麼。」 「酒都灑了,還說沒什麼,頭暈了?」雖然校服是深色的,蘇白還是一眼看出明鏡灑了酒,「很難受嗎?」 「不,我要回去了。」明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答應了我媽要回家,湯我喝不下了,你自己喝吧。」他扶住沙發扶手,「我要回去了。」 蘇白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我送你。」 明鏡點了點頭。 蘇白扶著他下樓,開車把他送回了家,坐在車裡一直看到他走進家門才離開。 回到公寓的時候,蘇白走進房間,沒過多久,抱著一大堆東西走了出來,他沒有開樓道燈,一直都到走廊最後的垃圾箱那裡,那裡面本來有大半個蛋糕,現在又多了剩下的那些蛋糕和一瓶紅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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