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藤萍 > 極端優雅的少年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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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唐了,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老師不願意就算了。」她拂了拂頭髮,轉身打算走了。 「等一下!」崔井有些手足無措,「你想知道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打了他而已。」她坦然回答,目光清澈,並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 「誠燕,我原以為你是一個很文靜乖巧的孩子,有些事不是你能關心的……」 她淡淡地笑,「崔老師,你喜歡彩,對不對?」 崔井的眼睛突然睜大,「你——」 她靜靜地站在他面前,繼挑釁了蘇白之後,她又挑釁了崔老師,她到底想幹什麼?這個時候,她自己也不明白。或許是想知道彩的故事,又或許是為了能幫助明鏡,不管是為了什麼,她已經一腳踩在危險的邊緣,踏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你已經知道了很多,是不是?」崔井問,語氣出乎意料的平淡,「是明鏡說的嗎?」 「不是。」她看著崔井,「是我自己覺得。」 「我的確很喜歡彩,是老師對學生的那種喜歡,彩很優秀。」崔井說,「他的國際獎是我帶著他得的,去芬蘭領獎的時候是我帶他去的,蘇彩有多優秀,有多少全面的天才,我最清楚。」他歎了口氣,「但蘇彩的天才是有缺陷的,他的記憶力和想像力都屬於超常,但和人交往的能力很差,學校裡的老師和學生喜歡他的人很少。蘇彩很優秀,但是蘇彩行為怪異,不能融入群體。這種狀況,蘇白要承擔很大的責任,他用不正常的方式溺愛彩,禁止他和同學交往,甚至限制他的行為,不允許他聽從學校老師的指揮,總之……蘇白要求彩永遠在他的控制下,只有在他的控制下才安全。」 「後來呢?」 「我帶著彩去芬蘭領獎,蘇白非常不滿,但那時候他忙著處理其他的事,來不及阻止我帶走彩。當我們從芬蘭回來,蘇白找到我,警告我離開彩。」崔井說,「他要我離開彩,否則他就殺了我。」 「哦?」楊誠燕說,「你信嗎?」 「蘇白隨身帶著一把小刀。」崔井慢慢地說,「一把淡青色刀柄的雙刃刀,從他當年就讀莘子高中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那把刀一直放在他褲子的口袋裡。他說要殺我,我的確有些相信。」 「然後?」她慢慢地問,「隨身帶刀的人,很危險呢:你沒有告訴別人蘇白恐嚇了你?」 「沒有人會相信蘇白恐嚇我,」崔井苦笑,「他是優等生中的優等生,那是他已經在國際銀行工作了,前程遠大,誰會相信他會為了我把彩帶去芬蘭這種事拔刀說要殺我?何況我又不是把彩帶走了不再帶回來,我把彩好端端地帶回來回來了,他仍舊不肯罷休。」 「如果崔老師真的沒有做過任何事,為什麼彩說你打了他?他說是你——打死了他。」她看著崔井,「崔老師……」 「我……」崔井張口結舌,神色非常苦惱,一個清朗優雅的聲音在楊誠燕背後淡淡地說:「原來動手的人是你。」 楊誠燕驀然回頭,只見明鏡倚著走廊站著,就在她身後兩步之遙,他的左臉有輕微的紅暈,因為眼神的冷靜和倦意,那紅暈顯出微略的病態。她的心微微震動了一下,轉過頭來,只見崔井的表情很狼狽,明鏡淡淡地說:「你喜歡彩,高一六班的人誰都知道,崔老師你就不用狡辯了。生物組的課題彩根本不感興趣,是你要求他一定要加入,成果是大家的,你卻把獎盃硬給了彩。我知道因為這件事蘇白對你很有意見,而說不定你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下了決心殺掉彩……」 「胡說八道!」崔井大吼一聲,高一五班正在上課的學生頓時紛紛轉頭,奇怪一向和善的崔老師是怎麼了?崔井硬生生忍住幾乎衝口而出的話,壓低聲音,「明鏡!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蘇白糾纏不清!這件事我要是報上去,包管學校取消你的保送資格!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殺彩,你這麼說是在誣告我!」說完這一句,他掉頭就走。 「哼……」明鏡慢慢地說,「楊誠燕,你該回座位去,期中考試不要退步了。」 「明鏡,可以到操場走走嗎?」 「現在是上課時間。」 「你陪我,好不好?」她靜靜地說,捋了一下頭髮,樸素的面頰在淡淡的日光下,顯得潤澤安詳。 明鏡第一次看了這個女生的眼睛,她平靜、從容、溫和。他很少注意什麼人,除了蘇白之外,但楊誠燕這個女生的名字他有印象,經常在學校廣播裡聽到她獲獎,而她又似乎長著一張很眼熟的臉。「你沒當自己是個學生。」他淡淡地說。 「難道明鏡真把自己當成老師?」她淡淡地笑,「你和我不過是青春期任性的孩子而已,偶爾作出些出格的事,都還可以被原諒。」 明鏡光潔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舉步往前走了。 他們走到了後操場,草場周邊綠樹環繞,天空很晴朗,十分漂亮清澈,讓人心胸開朗,「我好像很嚴重的得罪了蘇白和崔老師。」她說,「我該怎麼辦?」 「你想要保護蘇彩。」明鏡淡淡地說,「他們都以為彩是他們的,不管是自認為是的哥哥,還是自認為是的老師。你既然觸動了他們心裡的那根弦,說不定,蘇白會計劃殺了你,崔老師也說不定……」 「你懷疑崔老師也會殺人?」她笑了,「我覺得不會吧,崔老師是個好老師。」 「誰知道呢?」明鏡抬頭看清澈的藍天,天空顯得很高,飛翔天空的鳥顯得特別渺小宛如藍色大海中的一粒沙,在飛翔天空的鳥看來,地上的人也不過就是那樣一粒沙而已。 「明鏡……好像特別不信任別人。」 明鏡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她。 「最近覺得自己很壞。」她說,「其是我一開始就覺得彩瘋了,卻始終擺出很相信他的樣子,我說我相信他是鬼。」 她沒頭沒腦地說出這句話,明鏡卻似乎並不意外,只淡淡地說,「謊話說得多了,就會變成真的。」 「但是看著彩的樣子,不忍心說他不是鬼呢。」她歎了口氣,「彩像個永遠長不大的漂亮娃娃,永遠活在自己的夢囈裡。要他承認自己其實沒死,其實蘇白就是無端殺了那麼多人那麼多動物,其實他就是被人無緣無故地襲擊,很殘忍。」 「世界本來就很殘忍。」明鏡仍然淡淡地說。 「明鏡不覺得我可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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