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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蕭守紅想起上次她猜中挑如醜就是「滿樓明月梨花白」,不由得嫣然一笑,「原來我們總是能想到一塊去。」

  「我還在想一件事,你如果能猜到,我就爬起來證明我已經好了。」公孫朝夕說。

  蕭守紅笑吟吟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說:「你想知道官水水說得那兩個月會猝死的警告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公孫朝夕驚愕地挑著眉頭看向蕭守紅,突然大笑起來,「不愧是我喜歡的那只野烏鴉,我總是不信那名庸醫有那麼大度,明知道我偷走了他的蘭花明露,還大公無私地給我看病。

  她連連點頭,方才官水水一走她就覺得這警告很可疑。

  「我是捨不得死的。」笑聲中,公孫朝夕休息夠了,從床上一躍而起,渾然不像半天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

  接下來大半個月過去,蕭守紅陪著公孫朝夕閒扯打牌,賭博鬥雞。公孫朝夕很是驚訝她居然會打牌,她說她本來就會,只不過絕代仙女和人打牌像什麼?所以已經很多年沒打過了。一開始公孫朝夕還小看了她。後來發現這女人是個賭棍,打牌她贏牌,賭博她贏彩,鬥雞她都能押對寶。如果不是公孫朝夕這種賭場高手、多年老千,必定早就在她面前輸得找棵大樹去吊頸了。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公孫朝夕的人也漸漸顯得憔悴起來,背上的紅印也漸漸擴大,圖案越發複雜,蕭守紅以指尖沿紋輕畫,茫然不解其意。雖然日漸憔悴,身上的精力體力都給肚子裡的怪物奪去,但公孫朝夕想的卻是要找個什麼藉口他公孫大少才能從被西門殺「殺死」之後再重新「復活」?

  而神醫官水水那邊,經他威脅要動用三千兩黃金買走官水水借住的明月樓之後,官水水終於承認猝死是在嚇唬他,這讓蕭守紅安心不少。

  一個半月過去。

  這大公孫朝夕一早醒來的時候就覺得特別不同,肚子裡的東西居然在輕微地動,卻並不痛,低頭看自己的小腹,有塊地方的肌膚似乎變得分外的薄而透明,居然能依稀看見裡面有個東西在緩緩地隨自己的呼吸而起伏。

  這就是自己肚子裡的怪物?他低頭端詳了半天,橫豎看都不像君霜桐查出來的「似蛇非蛇似龍非龍的怪物」,像個什麼東西的幼兒。突地那東西一顫。公孫朝夕頓覺全身乏力,那塊肌膚透明的地方突然劇痛,他一咬牙.一手握碎茶杯,用鋒利的瓷片邊沿去劃那塊透明的肌膚。

  肌膚一劃即開——

  「哇——」的一陣嬰兒的哭聲。

  蕭守紅愕然端著參茶直奔公孫朝夕的房間,只見他肚子上裂了塊口子,緩緩地在流血,但並不嚴重。床上分明有一個嬰孩揮舞著拳頭在哇哇大哭,公孫朝夕的表情和她一樣愕然,兩個人面面相覷——

  怎麼會是個孩子?

  兩個人看了半天之後終於確認,這雖然是個孩子,卻又不是個孩子。

  你見過背上有古怪翅膀的孩子嗎?何況這孩子雖然沒有一處不像人的孩子,但一生下來便睜眼能笑能哭,既沒有皺巴巴也沒有臍帶。

  而且他肩頭上有一朵花。

  不,一朵花的印記,像紫薇花那樣絲絡複雜的印記,正長在左肩頭的鎖骨後,甚是嬌豔可愛。

  這不是人的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孩子,但又確實是個孩子。

  公孫朝夕看了一陣,咕噥了一句:「妖怪……」便躺了回去,他解脫了。

  蕭守紅卻被這個肩後帶著一層薄薄「翅膀」的孩子迷住了,那孩子是個男孩,長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笑容很可愛,竟然很有幾分公孫朝夕狡黠的神色,肌膚出奇的白嫩細膩,比尋常出生的嬰兒還要嬌嫩。她輕輕地抱起那孩子放在公孫朝夕的枕邊,一瞬間竟然羡慕起公孫朝夕來,真想自己也生一個和他比比,她生的孩子,絕對不會比這個難看。

  一放到公孫朝夕枕邊,那孩子自動轉過身去抱住公孫朝夕的手臂,吮吸他的手指,然後甜甜地睡去。

  她坐在床沿看著兩個睡著的……父子……

  覺得全天下的幸福,莫過以此為甚。

  公孫朝夕真的生了個「兒子」,馬無皮聽到消息趕到他床邊去看熱鬧,看著他那「兒子」,忍不住對著公孫朝夕同情地斜眼道:「我認識你這麼多年,倒是從來不知道你也會生兒子。」

  公孫朝夕虛弱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可以把生兒子這檔子事介紹給你。」

  馬無皮皮笑肉不笑,「昆侖山那鬼地方我是方萬不去的,堅決不去,死也不去。」

  蕭守紅用塊錦緞抱起那個「兒子」,親了親嬰孩,「這孩子漂亮得很,比他爹漂亮多了,長大了肯定是翩翩濁世佳公子,讓他娘來養,絕對不會像他爹那樣油嘴滑舌差勁沒品……」抱著那孩子她眉開眼笑,炫耀得好像她生的一樣。

  「翩翩濁世佳公子?」公孫朝夕和馬無皮同時翻白眼,「就像你君大公子那樣?」

  蕭守紅渾然不覺身後的兩道白眼,猶自幻想,「娘肯定會教你四書五經琴棋詩畫,讓你迷死二十年後的許多小姑娘……」

  公孫朝夕咳嗽了一聲,「兒子又不是你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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