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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小悅嗎?」所長慣性地摸摸下巴,難得地揚了嘴角。「感覺跟小幸真像。」

  「咦!真的耶。」溫政繁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大哥的笑容。面對大嫂以外的女人還會露出笑容與好奇心的,小幸以外,小悅是第二個。

  「小幸?」韓悅不明白。

  「是我妹。」所長解釋著。

  「不是親妹妹。」溫政繁加上注解。

  「喔……」她被搞得更迷糊了,卻仍笑道:「這位不是親妹妹的妹妹還真是幸福,有兩個哥哥疼。」那是不做作的語氣,真的覺得有這樣的哥哥,是幸福的。

  兩人皆愣了下,才會心一笑。

  「她會這麼想嗎?」所長揶揄地說。

  溫政繁斜了大哥一眼。「我從沒把她當妹妹。」

  韓悅靜靜聽著,嗅出了一點端倪,只是並沒有再多問。她轉開了話題:「對了,還沒請教,該怎麼稱呼兩位?」

  「別這麼客氣,」所長說著:「叫我政略就行了。」

  「政繁。」溫政繁溫柔笑道:「溫政繁。」

  「溫……等等!」韓悅訝異地道:「是溫政略大律師嗎?」

  所長奇怪地看著她。「……大律師不敢當。」

  「我……」韓悅是想說些什麼的,但話到喉間,終究還是吞了下去,她又露笑。「沒什麼。」

  看著她輕擰的眉間,所長知道,不是沒什麼。但她若不想說,他也不是非問出來不可……這些問題的答案,就留給那個對她最有興趣的人去尋吧。

  所長不經意睨了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浩琛。

  完全被晾在一邊的藍浩琛料理完她的傷,用力地將防水透明貼布按在她頸項。

  「噢……」韓悅痛呼了聲,低頭瞪了蹲在自已腳邊的男人一眼。

  而在她能看清他的表情前,藍浩琛又一把將韓悅拉起,將兩兄弟拋在腦後,拖她進了臥房的浴室。「給我洗個澡,洗乾淨點。」抓了毛巾扔在她臉上,隨手帶上了門。

  藍浩琛從不記得自己以前這麼容易被激怒。

  外頭那煩人的兩兄弟心中早有認定的人,韓悅也只是與他們閒聊……但為何,見到韓悅對他們展露笑容,自己竟會如此怒不可遏?

  深吸了口氣,他閉上眼。

  好一陣子,藍浩琛悶悶地步出臥室,將門關起。掃了一眼以奇妙眼神盯著自己的兩兄弟,沒好氣道:「你們還不滾嗎?」

  「好留給你們一點私人空間嗎?」所長又躺回沙發中,喝著他的啤酒。

  「我跟她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藍浩琛冷冷地回。「我等等就送她回去。」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急著跟這兩個人解釋他與女人的關係了?是情緒太差,才不由自主的說著。

  「何必這樣。浩琛,誠實點。」溫政繁聳聳肩。「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送她回去,你真的放心?」

  藍浩琛回不了話。事實上,他也的確不放心再放韓悅一個人回去,至少不是今晚。

  更有甚者,他想留住韓悅,打從心底——無關她的傷或她的遭遇。

  不想再依賴老天給他們偶過的機會。

  所長將浩琛的表情盡收眼底,想了想,說道:「浩琛,她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藍浩琛將手插進口袋。他明白所長的意思,所長問的是:韓悅是否捲入什麼觸犯法律的事件中。

  不能說所長冷血無情,但他職責所在,有義務把浩琛身邊每個可能毀掉自己的導因去除。尤其事關法律。

  藍浩琛咬咬牙,將他在新聞中見到的景象、到現場看見的情形、將韓悅從一場追逐中救出,全盤托出,沒有一絲隱瞞。

  所長聽著,撫了撫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麼,沒有再開口。

  溫政繁見狀,知道大哥是默許了某些事,想化解這凝重的氣氛,起身調笑道:「原來是英雄救美呀,也虧你看得到呢,我只注意到那是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廳。」他呵呵笑著,一見兩人都還是結冰的臉,在心中叫苦,為何總是自己做這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對了,」溫政繁從沙發中起身,走至客廳另一邊,開啟一扇緊閉的門。「我們剛剛才在說這個房間,說大不大,但也不算小,還在想著要幫你貼出租告示,找個室友呢。」這當然是在說笑,看浩琛現在孤僻的個性,可以想見幾十年後會是個獨居老人。

  藍浩琛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一天當中,大部分的時間他必須面對人群,難道下了班就不能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

  或許他在築牆,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允許別人踐踏的聖地。

  他只是,將之實體化罷了。

  「什麼?」出聲的是韓悅,穿著剛才藍浩琛扔給她的過大休閒衫;她擦著濕漉漉的長髮,看三個男人回過頭來。「你剛剛說這邊能出租?」

  沒想過還有這條路可走。她不能與好友同住,那,何不嘗試著與討厭的人共處?

  「沒有人這麼說。」對上她的視線,藍浩琛一字一字說著。

  將毛巾掛在頸間,韓悅望向扶著門把的溫政繁。「但我剛剛聽到……」

  溫政繁轉向好友。「我看你這裡面也只是堆些雜物,就清出來讓她住嘛。」

  「……你說要讓她在這邊待一個晚上,我能勉強考慮一下,但才一晚,睡沙發就行了,何必特地清房間出來。」藍浩琛眯細了眼,不懂政繁話中邏輯。意識到韓悅也望著他,語帶嘲弄地說:「再說,堆些雜物總比放個廢物來得好吧。」

  尖酸刻薄的話,就算是當律師這麼多年,他也很少說;而他在韓悅面前卻有太多失常。此刻的藍浩琛已經不想再去深思,那只會讓他心情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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