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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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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願意的。”她嘀咕,還是覺得委屈。“事情發生的那麼突然,我沒辦法,為了救你才擋下那一箭,你還那麼凶……” “好了好了,別說那些了,是我不好,是我讓你擔心,才害你替我擋下那一箭的。”終究還是習慣順著她,以他的方式疼著她、寵著她,鳳秋官輕搖著懷中的人兒,順著她的話說道。 “本來就是你不好,我是病人耶!”噘著小嘴,她依然一臉的不開心,很是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溫柔寵護,絲毫不覺有不妥或怪異之處。 “是是是,病人最大,別氣了,生氣傷身……不過你得答應我,以後千萬別再這麼做了。”他還是忍不住地叮嚀了一聲。“你可知道,看你受傷,比我自己受傷更加難受萬倍。” 他臉上的認真讓君海棠的心沒來由地緊縮了下。 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只不過是少去嬉鬧的表情而已,他整個人就像換了個人似地,有種說不出的懾人神采;尤其是他表示出的、沒有一絲掩飾的關心,直接得讓人抨然心動,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覺得自己也因而變得怪怪的。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的局促。 “沒有。”她回避他的視線,還是覺得自己變得有些怪怪的,不明白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跑出來? “不舒服嗎?”他有些擔心。 想著他擔心的樣子,她決定,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絕對是她自己多心,於是乎她甩開那一份奇妙的心情。 “當然不舒服了,不然換你受傷看看。”她回嘴。在拋開不自然的感覺後,她自然而然地拾回最習慣的態度與面貌來面對他。 “如果可以,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自己。”他看著她,眼中明白地寫滿了不舍。 “去!馬後炮。”又當自己多心,她自動略過那溢滿柔情的眼神,不屑地啐了一聲。 他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噤了聲,順著她的話說道:“不管是不是馬後炮,反正下次你別再做這種事了。” 這回,他說話的樣子,又是她所熟悉的態度與語氣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像是想說別的,但又臨時改口。 君海棠稍稍遲疑了下,但最終又歸咎於自己的多心。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功夫好,可以躲過,全是我自己雞婆。”她扁扁嘴,顯得有些自討沒趣,因為憶及他在她受傷時,大怒之餘一掌震毀他們原先所搭的那艘畫舫的功力,多少有些明白,以他的能力,要躲過那些冷箭並非難事。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關心我。”他擁緊她,下巴摩挲著她的發,而知道她看不見,他的臉上泛起一抹笑——得知她的關心,只怕是這場驚嚇中唯一的收穫。 “鬼才關心你,我……我只是反射動作。”她直覺地想要辯解,只是那小小的停頓破壞了整個的氣勢。 “是是是,只是反射動作。”鳳秋官輕柔地摟著她,順著她的話說,嘴邊掛著一抹大大的得意笑容。反射動作?騙鬼啊!有誰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賣命去做反射動作的? “對了,後來呢?你毀了我們搭的那艘畫舫,他們沒事吧?”突然想起這事,她忙不迭地連聲問道,口中的“他們”,指的自是趙家船上的所有人。 當時她痛得受不了,隱約中只聽得他盛怒之下的毀船聲,多少知道他抱著她以輕功掠水而過,急著想回岸上找大夫救她,至於其他的,她就沒精神跟力氣去注意了。 她的問題讓他一僵。 “我管他們,最好全淹死他們算了。”想起她身上的傷,他負氣道。 “阿鳳……”她皺眉。 “沒事啦。”看她皺眉,他不情不願地說著。“這些天我上街抓藥時也順便打聽了下,那天我雖然毀了畫舫,讓所有人全落了水,可是別忘了我們原先安排的救援船,在我帶你離開不久後,打撈他們的救援船就到了。除了驚嚇外,了不起就是傷風感冒的小毛病,跟最初的計劃一樣,並沒有任何傷亡,你放心吧。” 一直就是這樣,他們性好玩弄別人,從小到大,兩人聯手整過了無數的人、包括他的頑童師父,可就從來沒玩出過人命;好玩是他們戲弄人的重點,看人出糗是他們的目的,可就從來沒想過要真正的傷害誰。 “真是的,發那麼大牌氣做什麼?如果有人整了我半個月,還玩到我家人的頭上,我早殺人了,何只放袖箭這麼便宜……”因為放心,疲憊感席捲而來,君海棠忍不住輕輕地打個呵欠,在他懷中備感舒適的她又感困盹,眼睛開始眯了起來。 會說這樣的話,並不是因為她偉大,有什麼特別高貴的情操,因為同樣的,她也氣放這冷箭的趙仁傑,怨他害她受這中箭之苦,不過她還不致因此而失了她的公正之心,一味地將罪歸咎到旁人的身上。 “睡吧,這裡有我。”看著昏昏欲睡的她,他輕喃,不著形跡地調整更舒適的姿勢好哄她入睡。 靜謐的氣氛籠罩著兩人,因為體力不支的關係,加上他不時的輕搖微晃,有種兒時讓人摟抱懷中誘哄的安全感,不一會兒,她的意識很快地便開始模糊了起來……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恍惚中,她似乎聽見他這麼說。 但君海棠沒有能力細想,依稀彷佛間,她感到唇畔似乎讓什麼東西輕觸了下,溫溫的、熱熱的,是一種柔軟的、帶著點麻癢的觸感,其間還伴著他讓人覺得熟悉的氣息。 無意識地嚶嚀一聲,她動了動,往他的懷中更緊貼地偎近。 看著她毫無防備的恬靜睡顏,鳳秋官微笑,無害的稚氣俊顏上有抹動人的神采,一種屬於男人才會有的、保護心愛女人的神采。 抱著她,他小心地讓兩人躺下。 她的轉醒已讓他心安不少,這一鬆懈,連日來日以繼夜照顧她的疲倦盡數來襲,無法、而且也不想抵抗的他懷抱著她,安心地赴周公之約。 如果有人看見,必定會覺得這相偎而眠的畫面美得像是一幅畫一般。 多日後的一個早晨…… “你幹嗎老睡在我旁邊?”傷勢逐漸復原的君海棠在開始有力氣的那一日,趁著注意力還沒被轉移,一腳將連日來纏睡在她身邊的鳳秋官給踢下了床。 “君君,你也太狠了吧?”揉著屁股,睡眼惺忪的鳳秋官想再癱回床上。 “不准你上來。”君海棠霸道地表示。 她總覺得養傷的這幾日,他給她的感覺相當怪異,不論是他看她的樣子、說話的樣子、還是碰觸她的樣子,較之於往常,那份熟悉親昵感中又多了一份什麼,一種她說不出所以然、但會覺得心慌意亂的感覺。 為了遏止那份陌生的怪異感,她堅持跟他保持一點距離,直到她弄清楚,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之後再說。 “讓我再睡一下。”不理會她的抗議,仗著天生的體型上優勢與後天傷患與否的機運,他避開她受傷的部位,整個人撲在她的身上,將她牢牢地壓制於身下,帶著睡意的稚氣臉龐就貼著她、一同枕著她腦袋下的枕頭,繼續呼呼大睡。 “鳳豬!你很重耶!”她抗議。 聞言,他眼睛也不張地逕自朝旁邊挪了下,半邊趴著床、半邊趴著她,然後將重心放在自己的這一邊,至於另一半身,雖不至於給她太大的壓力,但仍可以繼續牢牢地將她鎖在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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