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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撐起的排斥感本來就維持不易,這會兒更是在不知不覺中軟化、消逝,皇甫殿臣不再為難自己,他放棄了……

  “喂,你怎麼了?”杜瑞仙越來越擔心了,她感覺得到他有點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出來,那讓她很擔心,懷疑他是不是哪裡病痛得厲害?

  皇甫殿臣沒開口,他目光不變,一直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她,唯一改變的,是他的眼神,原來疏遠冷淡的神情淡去了,轉而用一種深沉複雜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她。

  “你……你幹麼一直看著我?,”杜瑞仙低頭看看自己。

  還好啊,她衣服都在,沒問題啊!

  確定自己一切完好,沒出問題,她抬頭,小臉上的擔憂越見明顯。

  糟糕,如果不是她有問題,那就是他有問題了!

  純屬直覺反應,也沒細想合不合宜,她當下放軟聲音,像哄孩子一樣的哄著他說:“聽話,哪裡不舒服就要說,等下醫生護士來了,才能知道你哪裡不舒服。”

  看著她的複雜目光中又多了幾分不解,他不明白,不明白她怎能用這麼樣溫柔,這麼樣、這麼樣溫暖人的聲音語調說話?

  見他依舊不言不語,杜瑞仙忽地垮下了臉,有了很不好的聯想——

  “你……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第四章

  電視劇中,主角們要是車禍後大難不死,僅受點皮肉傷的那種,十之八九都會失憶……

  但那終究是電視劇,現實世界中,真有那麼容易就失憶的嗎?

  一個禮拜過去,這成為杜瑞仙心中最不可解之謎!

  當然,並不是什麼很強烈的、讓她坐立難安的不解法,她只是想到時會有些些的納悶,畢竟她從沒碰過失憶這檔子事。

  就像現在,幫他頭上的擦撞傷換藥的時刻,對著那快痊癒的傷處,她又忍不住想起這事,然後又納悶了起來。

  “你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嗎?”她突然問,棉花棒沾著醫院交代的藥水,細心又輕柔的為他塗抹上新藥。

  “嗯。”皇甫殿臣隨口應了一聲。

  “一點點都想不起來嗎?”她又問,真的很難想像記憶空白一部分的感覺。

  “嗯。”他繼續應了一聲,很理所當然似的,並不覺得自己撒下了什麼漫天大謊,更不會感到心虛。

  她輕歎一聲,有無限的同情。

  “怎麼了?”他狀似無意的問,實則嚴陣以待,擔心她起疑了。

  “沒什麼,我只是很難想像記憶有一段空白的感覺。”她傾身,朝他的傷處輕吹幾口氣,就像小朋友在誘騙小朋友,說“痛痛吹吹就不見”似的。

  香氣隨著她的接近而明顯了起來,不是一般坊間人工製成的馥鬱香氣,而是一種淡淡的、混合著食物香味的甜甜氣息,會讓人想起稚兒時,母親拿著糖果笑語誘哄的甜美回憶……

  正要拿紗布幫他覆上的杜瑞仙突地看見他出神的表情,拿紗布的動作一頓,素手擔心的捧起他的頰,細細審視。

  “你沒事吧?”她有些擔心他,這不是她的錯覺,這個禮拜她常常看見他有這種發呆的表情,她好怕他哪裡不舒服又不說。

  近距離看著她關心的小臉,皇甫殿臣又是一陣的怔然。

  “凱爾?”她喚著唯一能得知他身分的英文名來喚他。

  “沒事。”皇甫殿臣回神。

  “真的嗎?你要是不舒服就要說,千萬不要忍著當沒事。”她不放心的交代,雖然認識不深,但莫名的瞭解他彆扭的性格。

  “嗯。”他又是隨口一應。

  “別這樣,我是說認真的。”不喜歡他輕忽的樣子,她努力板起嚴肅的模樣,道:“我聽不懂德文,不知道醫院那邊講了什麼、列了哪些該注意的事項?問你你又都說沒事,這已經很不好拿捏該怎麼照顧你了,你若再隱瞞著不舒服的事不說,因為這樣而有了嚴重的後遺症還是病變,你說怎麼辦?”

  “醫生交代我多靜養就好。”皇甫殿臣抬出他早先預設好的說辭。

  “是嗎?就這樣?我看那時他跟你嘰嘰咕咕講很久耶,而且昨天我們去複診,除了檢查,他至少也講了五分鐘的話。”她不信,雖然她不懂德語,但用想的也知道,十來分鐘的談話不可能只一句“多靜養”能交代的。

  “我說過了。”他提醒她。

  “我知道你說過了。”她嘟囈,覺得很不對勁。“你說醫生那時是在說明你的病情,但除了說明,總也要說點治療的事吧?好比怎麼治療你的失憶症啊、怎麼改善啊這一類的。”

  “他說順其自然,因為這種病症不是藥物所能控制,幸運的話!睡一覺就恢復,要是運氣差一點,就只能維持原狀……”

  “原狀?就是說永遠都想不起來嘍?”她插嘴。

  “嗯,醫生說了,眼前的話,只需先觀察看看能不能自然恢復,要是沒有任何的進展,要我們先有心理準備。”皇甫殿臣瞎扯得像真有那麼一回事。

  並不指望誰會理解,因為連他自己都沒辦法解釋,為何他要順著她最初的誤解,真當自己喪失記憶似的配合起她的誤會,甚至還仗著她不僅德文、將醫生的診斷瞎扯一通,講得他真像她認定的那樣,喪失了記憶。

  真要平心而論的話,他只是想……只是想多看看她為他擔心著急的模樣,那種、那種為他、只為他一人而起的憂慮與關懷的感覺……他並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但對他來說,那樣的感覺很是珍貴。

  因為她呵護善待的,是他這個人,單純就只是他,只針對他這個人而已,而非皇甫殿臣這名字、以及這名字所代表的一切。

  說的明白一些,對於他,其實她根本就毫無所知,但她並沒有因此而不顧他死活,反而很理所當然的自動肩負起照顧他的責任,像個無私的母親一樣接受了他,細心的照顧著他。就為了一個“室友”的關係,就只因為她認定他是她的室友……

  他無法理解她的想法,卻很享受……說來變態,但他享受……確實很享受她忙前忙後為他張羅一切、那種被細細呵護照顧的感覺,因此,當她誤以為他失去記憶、急需人照顧時,他沒有否認,甚至於還順著她的誤會,一再佯裝自己失憶,然後騙取她的關懷照顧。

  事情的發展很理所當然似的,但,他總是不明白啊!

  “什麼?”沒聽真切,杜瑞仙一愣,停下貼透氣膠的動作。

  也是直到她反問,皇甫殿臣才省悟到,他竟將心底的疑問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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