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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懷抱著一個女人?

  皇甫殿臣怎麼也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他努力的回想、用力的回想,他記得……記得為了避開一隻該死的松鼠,那只松鼠命大,遇上反應快、駕車技術一流的他而逃過一劫,但他的運氣不是頂好,緊接在他車後的駕駛搞不清楚狀況,就這樣直直、直直的撞上了他。

  然後……然後他不太確定發生了什麼事,回想起來,當時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痛,似乎是因為車尾受到撞擊力而使他撞上車窗的關係,之後的記憶零零散散的怎麼也湊不全,他只記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問他有無緊急聯絡人,當時他報出武少磊的手機號碼,再之後……

  這該不會是武少磊吃飽了閑著,送他的“禮物”吧?

  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還記得前兩年過生日時,武少磊準備的驚喜就是一個上空女郎,他懷疑這回同樣是那個無聊人的新把戲,只不過……怎麼這女的越看越眼熟?

  慢!這人……這人不是登堂入室進駐他家,把他的住所當成員工宿舍住,還住得很理所當然的那個女人嗎?

  純屬反射動作,當皇甫殿臣回過神時,他左手已用力一推,把壓疊在他右手臂上的人一把推了下去。

  “啊!”慘叫聲同時響起。

  睡得迷迷糊糊的杜瑞仙差點讓這突如其來的一摔給嚇死,一雙手不知該先揉屁股、肩側還是頭,一臉不是很清醒的傻呼呼模樣,努力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壓抑下最初的愧疚感,皇甫殿臣一臉陰沉的看著她。

  他氣,非常非常的生氣,氣占口己看走了眼,竟一度以為她或許跟一般的淘金女郎不一樣,結果現在事實證明了——沒兩樣,她跟那些貪圖他背景勢力的女人並沒兩樣,唯一 不同的只是她比一般女人更為高明,險些連他都騙了過去。

  杜瑞仙慢了好幾拍才接收到他傳來的敵意,也就因為發現了,正在為掉下床找理由的她忍不住一怔,因為他的臭臉而冒出一個大膽假設。

  “呃……是你推我下床的?”她懷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幹麼用一張臭臉對著她。

  “你要是不爬上我的床,我就不會推你。”皇甫殿臣陰惻惻的開了金口,胸臆間有股怒火正在燃燒著,也不知道這股怒火是為了他看走眼而氣,還是因為她的不自愛,竟然跟一般淘金女郎沒兩樣的事實而多惱一些?

  “我?我爬上你的床?”杜瑞仙險些沒讓一口氣給嗆死。

  士可殺,不可辱!

  忘了疼痛,她跳了起來,一手插著腰,以茶壺狀開罵。“你是撞壞腦子了嗎?什麼我爬上你的床?明明就是你不講理,發神經似的硬把我拉上床,這事我都還沒跟你算賬,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皇甫殿臣哼了一聲,不信她的話。

  “不信?不信你問你朋友!”杜瑞仙也動氣了,氣惱的舉證。“你的朋友也看見了,明明就是你強拉我上床的。”

  朋友?指少磊嗎?

  “他人呢?”印象中,他告知的緊急聯絡人應該是武少磊,但為什麼眼前只剩下她一人?皇甫殿臣眯起眼,諸多疑點湧上了心頭。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想起迷迷糊糊睡著前所看到的事,杜瑞仙表情顯得怪異,扶著頭,她覺得自己也昏了。

  哇哩,那上……那些畫面到底是不是幻覺啊?

  “發生什麼事了?”皇甫殿臣捕捉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呃……如果……如果不是幻覺,又如果……如果不是我眼花看錯的話,他從那裡……”指著窗戶,她一臉懷疑地道。“他從那裡跳出去,然後有人進來找他,再來就追著出去,再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她說明,但其實連她自己都很不信這種說辭,可奇怪的是,他對她這一番不合常理的說法竟然沒有半句指正,只是閉上了眼,似乎在想什麼似的。

  不知道他正在壓抑突然而起的暈眩感,杜瑞仙不知所措的抓抓頭,以為他是在想句子來罵她,怕被認為胡言亂語的她一臉苦惱,忍不住開口道:“我知道你覺得很難相信啦,其實別說是你,就算我親眼看了,到現在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原以為那都是幻覺,可是睡一覺後,好象一點幫助也沒有……因為你是存在的,我也是存在的,地點也沒變,這表示一切都是真的,我自己想想也覺得很困擾……”

  在她的碎碎念中,皇甫殿臣忍過一陣的不適,神色不耐的掃了她一眼,希望她閉上嘴還他一個安靜,可惜杜瑞仙完全沒發現他的暗示,偏著頭,一臉撞鬼的表情,喃喃自語著她自己才聽得懂的一言語。

  “喂,你那朋友是幹什麼的啊?”百思不得其解,她決定問他,把事情問清楚再說。“你知道嗎?他竟然從六樓,從六樓的窗戶出去耶!而且後來出現的那幾個人好象是要抓他,又好象不是,因為他們嘴裡叫著少主、少主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皇甫殿臣沉默,對於武少磊的特殊背景,他並不覺得有那個必要告訴她。

  “喂,你說話啊?你不覺得在我經歷過這麼多奇怪的事後,有必要給我一點合理的解釋嗎?”她覺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

  這應該不是她敏感,事實上打從她住進那個員工宿舍、遇上他這個室友後,她所經歷的人事物都朝怪異的方向發展。

  “要求合理解釋的該是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會在我的病床上?”皇甫殿臣避重就輕,板著臉要她解釋。

  她不喜歡他那種條列式的問法,於是也很不高興的條列式回答他的問題。“我會在這裡,是因為我好心,會在你床上,那就要問你了。”

  皇甫殿臣眯著眼看她,不滿意她的回答。

  “看什麼看?沒看過啊!”她著惱的瞪回去,低咒。“要知道你這麼不知好歹,當初我就不來了,真是氣死人,以後我會學乖一點,別再惦著什麼室友的情誼,下回你再發生車禍,我絕不會再因為一時好心,就跟著你朋友來探望你……哼!害我不但被白吃豆腐,還得像犯人一樣的被質詢,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要我相信,是我動手拉你上床的?”皇甫殿臣冷笑。

  “當然是你動手的,而且力氣大得要命,你看……”她拉開長袖,露出一截白嫩藕臂,指著上頭一圈的黑青道:“這就是你那時候留下來的,很痛耶,而且你抱得那麼用力,我掙也掙不開,再說我也怕我太用力會不小心弄傷你,根本就不敢亂動,這些你朋友都知道的,不信你問他嘛!”

  她說得信誓日一旦,加上手臂上有據說是他留下的指印做鐵證,感覺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

  但皇甫殿臣依然不相信,他不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也不記得他有做過這種事,他努力的回想,在車禍後的片段印象中,他想起……想起最後的記憶,是回憶很多過去的事,很多,而且是太多了,多到他現在無法一一回想起來。

  真要細思的話,隱約中,彷佛有點印象,他想起了母親,已經離世很多很多年的母親,更甚者,他好象在逆光中看見了她,感受到她呵護著他,用著離他久遠、遠到幾乎要被他遺忘的無限溫柔與慈愛,細細的呵護守候他。

  他記得,記得這些,也記得他伸手去抱……糟!

  皇甫殿臣心中一凜,可表情目光卻沒有任何變化,他定定地看著她,暗自猜測起,他是不是在意識恍惚中,將夢幻與現實混淆,做出了錯誤的行為來?

  “喂,你沒事吧?”見他不動也不講話,杜瑞仙那不知是天性還是後天養成的小媽媽操心個性忍不住跑了出來。

  就在她大為擔心的時候,她更後知後覺的想到一件事。“糟了,護士說你醒來後要按鈴叫她,我都忘了這回事……”連忙補按叫人鈴後,她擔心的詢問他。“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見她擔憂與慌亂……他認得出那是真的慌亂,因此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慌亂?為什麼她要為他擔憂?對她來說,他終究也只是個有“室友”身分的陌生人而已,不是嗎?

  室友,他已沒有精神與氣力去探究這當中的誤會是從何而來,而,這當中要以她的認知來論的話,若說她基於未來“室友”身分的情誼來看他,這點他還能理解,但,有必要做這麼多?

  連他是死是活,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都當自己事一樣的緊張跟擔心,這……以一個陌生人來說,有必要嗎?

  不知是真的頭痛,還是因為她的行為使得他暈眩,皇甫殿臣只覺得一陣恍惚。

  他也弄不清該不該歸咎於病痛,對她……他覺得有些感覺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或許這樣的感覺從一開始就存在,只是他一直不願正視與承認而已。

  若他願意正視與承認,真要細想起來,打一開始在他屋中初見她,當她一身居家打扮、毫無設防的招呼他,並像個尋常家庭主婦一樣親手做了熱騰騰的晚餐,陪著他吃一頓普通家庭式的晚餐時,他就該知道,她跟其它人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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