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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金平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事會在突然間全亂了套?

  他一直以來所相信的事,一直努力貫徹的信念,它們就這樣被顛覆了,好似從來不存在過。

  從沒想過,他可以不用再遵守對亡母的承諾,一直以來,照顧妹妹好像就該是他的責任,是他第一優先該執行的任務與工作。

  從沒有人跟他說:夠了,已經不需要了,金平你該放手了。

  如果,他的妹妹真的不再需要他的保護與照顧……

  如果,一直以來全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那麼……

  他一直以來都是做了什麼?

  他對他的小花兒又是做了什麼?

  更別提……那個無緣的、沒機會來到這世上的親骨肉……

  金平的世界正在崩壞。

  他無所適從;他內疚彷徨;他就像個迷路的孩子,當信念消失後,在各種衝擊之下,找不到自己該前進的方向。

  如此消沉喪志的日子裡,唯一可堪安慰的事,就是彷徨的並不只他一個。

  尹水滸就像他的難兄難弟,這些難熬的日子裡,每每一到夜裡總會拎著一壇酒來,兩個同樣消沉失意的人便一塊兒喝悶酒,也算是一種安慰……

  “唉。”沉默的酒伴一反常態忽地出了聲,尹水滸一臉若有所悟的神情。

  金平看了他一眼,一飲而盡手裡的杯中物,而後咚一聲地重重放下酒杯,問:“連你也要開始說教了嗎?”

  同樣為情所困的尹水滸也看了他一眼,同樣一飲杯中物,低道:“我沒那興致。”

  那現在是在“唉”好玩的嗎?

  仿佛知道金平的不滿,尹水滸自行補完話頭,道:“我想通了。”

  杯子同樣重重地落下,尹水滸發表他苦思多日的結論——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沒錯,就是這樣!

  天下女人何其多,他尹水滸又何必單戀一枝花呢?

  尹水滸痛定思痛了好多天,很滿意最後得到的這個結論,但金平不爽,而且是十分的不爽。

  “為什麼不成?”金平恨聲問著。那個“花”字,直刺到他的痛處,只當尹水滸是故意的,恨得他握緊手裡的杯子,直問:“我就是喜歡這朵花,不行嗎?”

  “發什麼酒瘋,你的花,跟我的花又不一樣。”尹水滸沒好氣,這回是真刺他。“再說了,看不出你哪裡喜歡了?真要那麼寶貝,哪有時間窩在家裡喝悶酒,早想方設法去把人給追回來了。

  “你不懂!”金平痛苦道:“她不會原諒我了,這一次,她不會原諒我了。”

  “你試了?試幾次?每一回都有認真想法子求得小花的原諒嗎?”尹水滸問得直接,可沒在跟他客氣的。

  “怎麼試?”金平只覺得他在說風涼話,恨道:“她連見我一面都不肯,這是要我怎麼試?”

  “她說不見,你就不去了嗎?”尹水滸看他的表情宛如有豬在天上飛。

  “我要怎麼再試?每次只要我在,別說是不肯吃藥、喝補湯,她甚至揚言我不離開的話,她要去找孩子團聚,這般的反應,我怎好再去刺激她?”對她,金平有太多的虧欠,實在不願再讓她傷心,投鼠忌器,他還能如何?

  他說得無奈,尹水滸光是聽都覺得火大,直道:“要是你出現什麼也沒做,就像根木頭一樣杵著,是我也會想去死啊!”

  金平瞪著他。

  “女人要哄,她們就是需要哄的。”尹水滸越想越氣。“真不曉得你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什麼也沒做,就有小花那樣的好女人對你死心塌地。”

  金平用力瞪他。

  “你啊,就是太好命。”尹水滸完全無視他的瞪視,逸惡勞慣了,才會運氣沒了的時候,什麼也不懂,直道:“現在的情況就是,你過得太爽,好什麼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你活該!”

  “說夠了沒?”那句活該,激得金平差一點理智斷裂。

  “我說得不對嗎?要不你說說好了,你去西遊那邊看小花時,帶了禮物沒?有她喜歡的花?飾品?胭脂、水粉?還是她喜歡吃的點心?”尹水滸問了。

  “……”金平一臉莫名。

  “我說中了吧!你壓根兒什麼也沒準備,這樣還妄想小花給你好臉色?你會不會太天真啦?”尹水滸嗤了他一聲。

  金平可不服氣,強調:“她才剛小產……”

  “就是才剛小產,不管是身體狀況還是心靈狀態都是在最穀底,這時才更需要取悅她。”尹水滸不客氣地打斷他,並合理猜測道:“你該不會只是補品備著,送到西遊他家,讓金兔妹子幫你燉好端去,自己躲起來遠遠地看她,就覺得自己很犧牲、很委屈,為她做了最好的事吧?”

  全中。

  金平又不自覺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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