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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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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弦一動。「那我找個時間——」 突然「砰」的一聲,一包外帶炸醬麵重重用在她旁邊桌面上,她轉過頭,看見一副酷相的言崇綱。 「這位子沒人,不介意我坐下吧?」不待她同意,言崇綱逕自坐下。 「這位是? 」連志維困惑地望向她。 「她的前男友,新學期開始會在本校法律系教課,請多指教。」言崇綱一身淺藍襯衫和長褲,悠閒而不失英挺,對照眼前頹靡沮喪的連志維,高下立分。 「現在只是朋友。」梁芝旗尷尬補充。他的態度一點都不像「前」男友,倒像逮著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 「你好。」對方銳利的眼神讓連志維有點慌。「我是芝旗的……男朋友。」 她驚詫。「我們之前在交往嗎?」現在的她有了一對孩子,一個不請自來的前男友,她才從上一段三角戀脫身,怎麼馬上又捲進同樣狀況? 「只差一點,要不是小芬不肯放手,我們早就在一起了。」連志維突然握住她的手。「芝旗,我愛你,雖然你全都不記得了,但我記得,你是愛我的。」 梁芝旗太錯愕,怔了下才慌忙抽回手。 「連先生,警方把你和芝旗當作嫌犯,你來找她,不怕被誤會有串供的嫌疑嗎?」言崇綱連眉頭都沒挑一下,儘管腦海裡瞬間閃過將連志維那雙手打斷的野蠻念頭。 「我有不在場證明,那晚我回家陪我媽,警方已經還我清白了。」 「嗯,想必是令堂替你作證了。」 「還有幾個鄰居,他們那天也有看到我回家!」連志維聲音提高。「你是懷疑我媽作偽證嗎? 」 「當然不是,純粹推測而已。」言崇綱漠然聳肩。 「我和芝旗沒做錯什麼,一切只是意外——」 「一個女孩死了,你確定你沒做錯什麼? 」 「我沒有!是她糾纏我,我和芝旗都是無辜的!」 「你自認無辜,但你知道旁人怎麼看嗎?三角戀情的其中一方死了,另外兩個人若無其事地繼續交往,這兩個人要不是沒有神經,就是沒有良心,我今天在學校裡聽到的討論,都是後者——」 「別說了。」梁芝旗惱怒地輕聲打斷。他非得這麼扒開人家傷口,讓人家血淋淋地再痛一回嗎?連志維啞口無言的痛心表情讓她不忍。「我先走了。」她起身離開。 「芝旗!」連志維想追,被言崇綱攔住。 「你別再接近她,她失憶了,你和你們過去的一切全都一筆勾銷,現在她需要的是我。」語畢,他追出餐廳去。 梁芝旗大步走,走出餐廳,走過湖畔樹林。她急步走,不想停。 「芝旗!」 後頭傳來言崇綱的呼喚聲,她不理,越走越快,呼吸急促,胸口隱隱疼痛,直到手臂自後被拉住。 「芝旗,你要去哪兒——」 「別碰我!」她猛然用開他。「你為什麼對他說那種話?你看不出他很痛苦嗎,為什麼還說他? 」 「我只是說出事實——」 「你只是不甘心我和別人交往!」 言崇綱抿唇,注視著她氣得泛紅的雙眸。 「我沒答應和你結婚,至少讓步答應你來看孩子,可是你不能硬要一切都順你的意!我們分手四年,我當然會有新的朋友、新的感情,你不能抹煞我的人生!就算我不記得了,但它確實存在啊……」忽然,她眼前一黑。「我胸口痛……」 言崇綱立刻抱著她到走廊坐下。「別說話,深呼吸。」他抱住她,讓她偎在他胸前,輕撫她背要她照做,幾分鐘後疼痛緩解,但仍然暈眩無力。 「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不該這麼激動。」 「是你太過分了。」她餘忿未消。 「的確,你沒說錯,我是不甘心,你不該變成這樣……」他低語:「你不該失憶,身體裡不該有鋼釘,不該這麼虛弱,走幾分鐘就差點暈倒……」那懦弱男人的愛只是口號,他實在該賞他一拳。 他很氣憤,氣憤那男人讓她受傷,氣憤自己在她最需要他時不在她身邊,只能於事無補地懊悔。 她沉默了。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她從他壓抑的言語感覺到他的感情,她是他珍貴的責任,在他懷中像鎖在安全的牢籠裡,她有些怦然但也有些遲疑——這樣束縛的感情,是她要的嗎? 她輕輕掙脫他。「那……以前的我是怎樣的? 」 「個性隨和,好像什麼也不在意,身手非常敏捷。我們曾經在柔道場上交手,你是第一個賞我過肩摔的女人。」 她睜大黑眸。「怎麼可能?」他高她一個頭耶。 「每次回想那一幕,我也懷疑是夢。」他指向不遠處。「你看那邊。」 梁芝旗依言望去。這一帶對她而言全然陌生,但一排社團教室落入她眼底時,一扇漆了黑白條紋的怪門吸引住她,它有些眼熟。 「看見那扇斑馬門了嗎?那是柔道社的教室,我們就在那裡認識的。」他拉她走過去。 「那時剛開學,柔道社在招募員,你陪同學過來,她想加入,但你不想,只是來看看。 他從門口踏墊下摸出鑰匙,開門進去。「進來看看,也許你會想起些什麼。」 「我為什麼不想加入?」暑假期間,社團教室沒人來,東西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因為你很強,學校社團對你而言就像幼兒園。」 「我講過這種話?」太狂了吧? 「是你同學說的,她把你誇得非常強,你要她別講,她越講個不停。」 「所以你就出面教訓我?」太囂張了,難怪讓人看不順眼。 「我沒出聲——」 「但心裡不以為然? 」 他勾唇,不否認。「社長和大家商量一下,決定柔道社不能給兩個學妹看扁了,派段數最高的我和你較量。其實是好玩性質的過招,沒想到……」 「一世英名就付諸流水了?」那應該是相當震撼的情景,可惜她一點也記不得。「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不對——」男人輸給女人的當下只會惱羞成怒,她思考他的性格。「你不服氣,約我下次繼續比? 」 他領首。「我們之後又打了好幾次,我逼你不准手下留情,你也照做了。」 「結果? 」 「當然還是輸給你。」一次又一次地輸,最後,連心也輸給她。 「天哪!我以為我會放水。」梁芝旗難以將他口中神勇的女孩和自己聯想起來。 她打量這間小教室,被櫥櫃旁的一幀照片吸引住。照片是一群人的大合照,言崇綱站在後排,她在他身邊,笑容燦爛。 她對照片裡的地點和人物全無印象。她逐一審視照片細節,尋找任何能勾起記憶的蛛絲馬跡,卻很失望。 她明明面對著自己的過去,卻什麼也不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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