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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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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扶起趙姨娘,向陸歌岩道:「那些骸骨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夫人不想驚擾死者,所以就地把湖填平了,將骸骨葬在一起。這墳確實是一年前修的,夫人是想陸兄早晚會回家來,為了讓你有個安慰,絕非有意欺瞞。」 趙姨娘忙向陸歌岩道:「是、是啊!我怎麼會騙你呢?」 「姨娘,你說你在二十年前曾尋找過我,一年前我下山來,江湖上漸漸有了我的名號,你難道不曾聽到過?為何你沒有聯繫我?」陸歌岩沉聲道。這假墓、姨娘閃爍的眼神,似乎另有隱情。 返家以來,他心情混亂,此刻雖然總覺不對勁,卻如霧裡看花,看不清捉不住,真的有什麼不對嗎?或是糾纏他二十年的夢魘,令他疑神疑鬼? 「這……你這一年來殺了好多人,我、我會怕你……」趙姨娘強笑,她是怕,怕死了他得知她參與滅門,宰了她祭奠慘死的家人。 她飛快瞥了孫二一眼,低下頭去。 感覺陸歌岩的目光瞧來,孫二不敢回望,只是對陸歌岩尷尬一笑,別開眼去。 陸歌岩微皺眉。姨娘為什麼要看孫二?他看得出姨娘與這男子關係不單純——莫非,姨娘是擔心他因為她養了小白臉而怪她? 在他記憶中,姨娘是個膽小溫和的女子,這幾年,姨娘佔據他的家,以主人自居,如今他歸來,她難免心虛愧疚。她一個女人家,想要有個男人倚靠,也是情有可原,他並不怪她。 他歎口氣。「姨娘,你不必怕我。我的劍只殺仇人,不會對付家人和親人。我瞭解你的苦心,但我要的不是一個憑弔之處,我想見我爹娘真正的埋骨之所。」 鄺靈聽得暗暗皺眉。他怎麼了?疑點這麼多,這麼顯而易見,他何等精明,怎麼可能毫無所覺?他怎麼會對趙姨娘沒有絲毫疑心? 陸歌岩問道:「所以,他們其實在大宅裡?」 「是、是啊,等等我們回府,我立刻就帶你去——」趙姨娘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人急急奔來,一路驚惶地叫嚷。 「夫人,不好啦!不好啦!」是陸府總管。他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顯然是一路急奔來的。 趙姨娘沒好氣地斥道:「什麼事不好了?」 總管一臉恐怖,喘口氣,顫聲道:「府、府裡——出人命啦!」 一行人急趕回陸府,總管在路上向趙姨娘稟告。 「府裡眾人本來各自在做事,我也按日常規矩到處巡視,忽然馬廄那邊哄亂起來,馬夫來報,說是馬一匹匹倒地暴斃,我剛過去察看,沒想到廚房也亂了,廚子、廚娘陸續倒地不起,一探口鼻,全都沒了氣……」 眾人趕抵廚房外,就見外頭放著十來具屍體,都蓋了白布,長工們圍著議論紛紛,幾個丫頭聚在遠處哭泣。 趙姨娘見著屍體,手足無措。「這、這是怎麼回事?」 屍體全都臉色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陸歌岩只瞧了一眼,問鄺靈道:「你看如何?」 鄺靈俯身檢視屍體,取出白布包指,翻開屍體的嘴唇和眼皮察看,嗅了嗅四周氣味,瞧瞧空無一人的廚房,問唯一活下來的廚娘:「當時是什麼情狀?」 廚娘啜泣道:「我們大家本來在做今天的點心,忽然有人大叫起來,聲音痛苦,有人去扶他,可是他倒下後就動也不動,接著大家陸續倒下……」 鄺靈點點頭,向陸歌岩道:「是『牙木桂』。一種從海魚提煉的毒素,這毒溶于水就能用,但略帶腥味,一般人會以為是魚蝦的味道,不會留意。」她望了廚房一眼。「裡頭都是這種氣味,要查出毒下在哪裡,得花一番工夫,而且這毒容易殘留,最好是把廚房燒了。」 趙姨娘立刻尖聲命令總管去安排,一面惴惴地問:「為什麼有人要害這些人?這些人只是給我燒飯的啊!」 「說不定是有人想害我們。下在用水之中,下人不知道,拿水去煮飯,送給我們吃,我們就中毒了。」孫二皺眉道。 六姨太問那廚娘:「今天有陌生人來過廚房嗎?」 「沒有……」廚娘瞧向鄺靈。「只有鄺大夫一早來過。」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集中于鄺靈,陸歌岩與阿衛的視線格外複雜。 她淡道:「我一早餓了,等不及送早飯,就來瞧瞧有沒有東西可以果腹。」 陸歌岩忽問:「你的箱子裡有『牙木桂』嗎?」 她震愕,他是在懷疑她嗎?她望向他,他眸光深邃無波,眸光沒有懷疑,但也沒有信任。 她微微昂頭,坦然道:「有。」 氣氛霎時變得古怪。人人盯著她,趙姨娘震驚尷尬,孫二嚴肅,六姨太顯得詫異又難以置信。下人們有的驚恐,有的懷疑。 下毒的不是她,何必心虛?她問心無愧,昂然面對所有視線。 「不可能是鄺大夫下毒。」陸歌岩道:「她是我的朋友,不會加害我家中的人。下毒的另有他人。」 他既如此說,趙姨娘也不便當場追問鄺靈,只道:「我先讓人處理了這些屍體,再讓人把廚房燒了。」 「就麻煩姨娘你了。」陸歌岩道,右手按住鄺靈肩頭,淡道:「鄺大夫,我護送你回房吧!」 名為護送,但鄺靈很清楚,陸歌岩是想檢查她的木箱。一回到房中,她立即取來木箱,箱中果然被翻得狼籍,她冷靜盤點。 「我昨天傍晚開過箱子,當時東西都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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