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佟蜜 > 誘拐徒兒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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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我爹一句話,你找我這麼久……」他頗為感動,找到他又沒好處,一定是怕他一個孩子無依無靠,所以不肯放棄,看來他心腸不壞,就是人古怪了點。 「那當然,英雄好漢最重然諾,為師是英雄,當然也一諾千金,答應了就要做到。再說,為師獨居深山,這附近只有樹,沒個什麼玩的,現下有了你,往後就不無聊了。」 英雄好漢會把人撿回來玩嗎?他錯愕,看那張俊秀臉龐,面目清俊,不像惡人,但眼神流轉間又帶一絲狡詐,他實在摸不准這人究竟是好是壞?他是應該留下來,還是該趕快逃?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洗吧。」梁覓解開他穴道,逕自裝了一小桶熱水,在牆角矮凳坐下。 他遲疑,見他背對自己,才把破爛褲子脫下,扔到木桶外。他還是有羞恥之心,沿街乞討是一回事,可實在無法在人前赤身露體。 他好多年沒洗過熱水,泡得渾身暖烘烘的,真捨不得走了。要是每天有飯吃、有床睡,還能有熱水洗浴,拜個怪人為師又如何?師父古怪,他頭腦清醒不就好啦? 他一面擦洗自己,一面望著他的「師父」。 就見他「師父」撩起褲腳,露出小腿,一圈血牙印嵌在腿膚上,顯然方才他咬的那口不輕。他正掬起熱水洗傷口,水流過肌膚,那截小腿嫩若凝脂,兩道牙印在上頭,就像雪白糕點給人掰了一道口子。 他看呆了。他師父怎麼這麼細皮嫩肉?又見他俯身到一旁木盒拿東西,遮住了腳,不知在做什麼。 他拉長脖子偷看,看不見,偷偷扶著木桶站起,這才看見他取出個小盒,蘸了點藥,正往傷口抹。 他沒看錯,那小腿膚色瑩瑩,踝骨端正渾圓,整只腳掌纖細皎白,跟他的腳丫一比,簡直是美瓷比破陶片。 對了,方才沒留神,現在仔細一看,那雙手也是細緻修長,一個男人手腳這麼秀氣,簡直就像個—— 「你是女人?」這個押著他磕頭拜師,又把他倒吊著提來提去的,難道是個女人? 梁覓聞聲回頭,秀目輕眨,眼角忽地微微抽搐,遲疑半晌,他緩緩伸出一指,指向他。 他不明所以,順著他手指方向低頭一瞧。木桶不大,他縮坐其中時剛好藏住整個人,這一站起,木桶只遮到大腿一半—— 「啊!」他大叫一聲,倒入木桶,濺起好大一片水花。 沒錯,他師父確實是個女人,但好端端的為何打扮成男人? 「還不是為了找你?因為女子在外行走多有不便,我就作男裝打扮,也習慣了,穿回女裝反而彆扭,就這麼一直穿著了。你瞧,在收你為徒之前,師父就對你這般用心,你感不感動?」 怎麼這也能怪到他頭上來?荊木禮不再追問,總之,就在她的破爛木屋住下了。 她在屋前辟了一塊地,種些藥草蔬菜,偶爾在附近林子獵些野味,足堪兩人溫飽。 吃得好了,他身體漸漸豐腴,也迅速抽高,等他掄得動斧頭和鋤頭,砍柴和耕地的活兒都落在他頭上,她又教他一些打獵技巧,他很快成了比她更優秀的獵人,師徒倆的生活由他一肩扛起。 她口頭上不正經,教導他倒是認真悉心,不但傳他武功,也教他讀書識字,但他絕口不喊她師父,總喊她「包子」。 「你有沒有良心?我教你武功、教你念書,還供你吃、穿、住,你竟連一聲師父也不肯喊?不但不肯喊,還給我亂取外號,叫我「包子」這像話嗎?」她不時就一副痛心疾首貌,指責他。 「沒個名字,要怎麼叫你?」總不能直呼她名諱。 「那什麼外號不好取,為何要叫我包子?難道就因為當初我拿包子給你吃?你這是為了不忘包子之恩?」她問來問去,他就是不改口,她嘀咕:「幸好當日不是拿牛雜湯喂你,被叫做牛雜湯,多難聽。」 大部分時候,他拿她沒轍,不喊師父這件事,卻是她拿他沒辦法。她偶爾抱怨,仍是盡心教導他,他天資聰穎,肯吃苦,練武進展神速,但過招時,她不准他用內力。 「師父我內力淺薄,就如一個人斷了右手,你這手腳健全的人,怎麼好意思用內力跟我拼?」 好吧,他不使內力,但武功漸強,與她過招時,她每到抵擋不住,便運上內力,一眨眼就將他打敗。不是說好不用內力的嗎? 「這叫兵不厭詐,為師是在教你江湖人心的險惡,為師這麼用心良苦,親身示範、教導,你要感恩啊!」 她根本是輸不起才耍詐!反正怎麼也說不過她,他也懶得計較了。 他一住就是兩年,兩人過著自給自足的清靜日子,附近就一座小山城,她對外說他是父親摯友的遺孤,與他兄弟相稱,無人懷疑,也從無人看出她是女子。 這幾天,荊木禮準備了木料,小屋一面牆有些朽了,一早起來,他將它整個拆換,從早修補到午後。時序將入冬,若不早點兒修補,到時寒風灌入木屋,體弱的她可要咳慘了。 他又做了些包子……她也教他做菜,如今他能燒些家常菜,做的包子比她還美味……放入蒸籠,然後帶弓箭到林子裡打獵。 他很快打到幾隻小獸,回到木屋時,已是夕暉滿天,雲霞如火如荼,他停在屋側小坡,欣賞天邊景致,抬眼就見她坐在屋頂上,她一身淺灰布衫,身影清柔,沐浴著夕光與山色,如一朵白山茶。她手裡抓著一張羊皮紙,望著景色出神,山風微微拂動她髮鬢。 他暗暗皺眉。念過她多少次了,別老是坐在屋頂吹風,她就是不聽。 他進屋,淘米煮飯,做了幾道小菜,將獵到的兔子下了鍋,加點糖燒著,香味四溢。他另外準備了三勺水熬她的藥,她咳嗽的毛病已成痼疾,體質又弱,她備了幾個調養的方子,他不時進城拿藥回來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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