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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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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斐然還來不及細思如何和莫昭吟好好溝通,就因一次醉酒而壞了事。 那日在山區應允阿強要出來喝兩杯之後,阿強就很積極的邀約,幾個朋友排出時同,敲定這場聚會。 因為一票都是男的,所以紀斐然單獨赴約。大夥兒吃著熱炒配生啤酒,聊著男人之間的話題,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卻是婚後的第一次,因為他除了工作以外的時間幾乎都和昭吟在一起。 可聽見是要喝酒,莫昭吟又開始擔心了。 怕他喝得過量,以身體不好,又怕他喝醉了,安全堪虞,所以不但出門前再三叮嚀,出門後也不斷打手機重複提醒,活像是個不放心孩子出門的媽媽。 平常時候,紀斐然可以壓下不悅,好聲好氣的安撫她,但幾杯黃湯下肚後,醉意襲來、思緒混沌,理智也不太能派得上用場,再加上日積月累的不滿,以及身邊友人的戲謔調侃,面對像定時鬧鐘似的手機來電,他失去了耐性。 將近淩晨十二點,醉醺醺的紀斐然悻悻然的返家,累積已久的不悅在甫踏入家門看見妻子正拿著話筒撥打、而他的手機同時又響起之際,陡然爆發。 「欸?你回來啦?我正要打給你呢!」莫昭吟揚起笑容,立刻掛回話筒,起身迎上前去,紀斐然的手機鈴聲也隨之停止。 紀斐然皺起濃眉,一邊彎身脫鞋,一邊煩躁地說:「又打?我出去四個多小時,你就打了幾通?」 動作一頓,笑容僵凝在嘴角,歡迎他歸來的欣喜倏地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在生氣? 她遲疑的睇看著他,發現他步伐不穩,眼神渙散,臉色不豫,很明顯是喝了不少。打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她還沒見他這麼醉過。 「你喝醉了,我去泡杯熱茶給你解解酒。」她轉移話題,也轉了個方向,打算先去廚房泡茶。 「不用泡什麼熱茶了。」他卻一個箭步拉住她,隨即又鬆手,就近找了張沙發,大力躺進去。「醉了也好,太清醒反而心煩。」 跟在他身後的莫昭吟聽他這麼說,還以為他遇上了什麼困擾,心裡有事才會喝得這麼醉。 「心煩什麼,告訴我好嗎?」她在他身邊蹲下,柔荑複上他的手臂,輕聲詢問著,想要分擔他的心事。 聞言,紀斐然雙眼驟睜,側頭用那雙泛著紅絲的眸子定定的睨著她。 她迎視他的目光,等著他傾吐。 他歎了口氣。「就是你啊!」 莫昭吟怔愣住,心跳漏了一拍。 讓他心煩的人是她?為什麼? 沒看見她一臉茫然錯愕,酒精的作用讓紀斐然說起話來不但沒有顧忌,還把不滿一股腦的全倒出來。 「我煩透了,每次出門就活像被拴上一條鏈子,活動的狀況和範圍要被隨時掌控。」他拿出手機,嫌惡的拋在茶几上。 莫昭吟恍然大悟——他的話和動作,都在指控她以手機控制他的行蹤和活動, 果然,她缺乏安全感的毛病已經使他感到厭煩了! 可她噓寒問暖也都是因為關心他呀,沒想到卻惹得他討厭……想到這一點,她的心口不禁悶悶的揪緊,柔荑悄悄的從他臂上移開,坐上另一張沙發椅。 「斐然,你現在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了,所以我是因為關心你的安危……」她低聲說著。 「關心?」他驚地彈坐起身。 她嚇了一跳,瞠目結舌,話梗在喉嚨。 「你知不知道你的依賴跟關心已經讓我快喘不過氣?為了你,我不再能去我想去的地方,做我想做的事。為了你,我連工作都不能安心,和同事吃頓宵夜、和朋友喝點小酒,就算已經報備過了,手機還是會一直響……」他頹然的駝著背,煩躁的扒著頭髮,像是受夠了。 「我以為搬出來以後,沒有父母的叨念限制,就可以自由自在、輕鬆率性的過日子,沒想到束縛反而更多,壓力反而更大……」他頓住話,側頭看了她一眼。「我媽都沒有這樣緊迫盯人!」 他的責難聽在她耳裡,就像是一根根的剌往心上紮,教她難受得臉色轉白,不知該怎麼為自己辯駁。 她以為,他這半年來會守在她身邊,沒有像以往四處跑,是心甘情願、自動自發,原來,其實是積怨已久、苦苦壓抑。若不是這回喝醉了,恐怕他還是表面容忍體諒,心裡卻充斥著不滿。 她眼眶泛紅,歉然地說:「斐然,我不是故意的。」 「唉!」紀斐然重重的吐了口氣,又往後仰倒,躺上沙發。「昭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喜歡的就是你的體貼和恬淡,為什麼婚後要變呢?」 「對不起,這都是因為媽媽的事讓我變得沒有安全感……」她沮喪的搖頭,可他卻閉著眼睛,沒瞧見她的惶恐。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再繼續下去,我什麼時候會受不了!」他也搖著頭,手背覆額,感覺眼皮愈來愈沉重。 「不會的,我會改進!我會控制自己不要老是神經緊張。」望著緊閉雙眸的他,莫昭吟急切的為自己保證。「你想出國旅遊你去,你喜歡攝影你去,除非你心甘情願改變,否則我不希望你和我結婚有勉強和犧牲的感覺。你不在,我會安排自己的時同,你不用為我擔心……」 她滔滔不絕的表述,在聽見一陣奇怪聲響後緩緩的停了下來,她仔細聆聽,定睛察看。 「呼……」沙發上那個男人竟在打呼吹氣,不知在何時已睡沉了。 莫昭吟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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