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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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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匹狂奔的馬兒進入城門,隆隆的馬蹄聲嚇壞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驚叫聲此起彼落,慌張的人們逃離大道躲避一旁,免得成為蹄下亡魂。 風府大門近在眼前,左玲瀟加快速度,遠遠地就大吼出聲,「開門!」 而守門家丁看對方來意不善,連忙進屋稟報風老爺子,誤了開門的時機── 「砰!」左玲瀟拉緊韁繩,馬兒前腳離開地面,一個衝撞,大門應聲而破,傾圮的門板倒落地面,巨響夾帶漫天風塵,花了眾人的眼。 家丁還怔愣著,三匹馬又急掠而入。真是沒禮貌的傢伙。他不禁搖頭,這門可要四十兩銀子哪!隨即抓起棍棒進入庭院,準備保家衛主。 「小姐!等等!」 「不要衝動啊!」 大勇和虎子連連叫喚,然而左玲瀟理都不理他們,逕自策馬直奔東廂,扯起嗓門,「風竹沄!風竹沄!你給我出來!出來!」 十幾個僕人聞聲而來,看清馬上兇狠的人兒,「左姑娘?!」 風承統接獲下人通報,匆忙從前廳趕過來,也被她的瘋狂嚇了一跳,「小玲?」 「風竹沄!出來!風竹沄!」左玲瀟血紅的雙眼裡容不下其他人,盯著風竹沄緊閉的房門,連聲大吼。 大勇和虎子跟在她身後,以單手持韁,另一手探入懷中緊握暗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準備她一動作就出手救人。 風承統小心地上前一步,「小玲!沄兒他──」 「嘎──」一聲門開了。此時,風竹沄一臉疲憊,倚在門邊。 手腳伶俐的僕人連忙上前攙扶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少爺,怎麼下床了?您病得不輕啊!」 左玲瀟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蒼白憔悴,滿臉病容,眼中閃過心疼,正要發話── 「小玲,沄兒病了幾日,你有話慢慢說。」風承統擔心她傷了兒子,趁她失神之際,連忙上前安撫她狂暴的情緒。 風竹沄氣色差得驚人,要不是給人攙著,早倒在地上了。 他僅著單衣,未束的長發黑瀑一般披在身上,雙眸帶著血絲,眼下的陰影濃重,靠在僕人身上,低喘不已,「左姑娘。」低啞破碎的嗓音從乾裂的唇間流出,細微的音量幾不可聞。 幾日來,黑色的漩渦將他捲入深不可測的迷離世界,渙散的神智在無邊的泥濘沼澤中載浮載沉,沉重的身子已不為他所有,生命力一點一滴地流失,他卻無心挽回。 驀地,一道清脆的女音穿過黑暗,將他拉回光明的世界,儘管那聲音氣急敗壞,彷佛欲置他於死地,他還是用盡殘餘的力氣掙脫黑暗和暈眩,亟欲一見聲音的主人。 如今,人是見到了,只是,她高踞馬背,由上往下睥睨著他,盛滿怒氣和不甘的大眼恨恨地瞪著他,甜美可愛的臉蛋不再對他笑,渾身上下都是盛焰棘刺,宛若復仇女神。 「風竹沄!你可惡!」她壓下滿腔心疼,準備他一答話,便以馬蹄伺候。 「怎麼了?」風竹沄溫和的語調不變,清明卻無力的眸子直直瞅著她,彷佛這是最後一眼。 左玲瀟銀牙緊咬,下巴隱隱抽動,小手拉緊馬韁,「你還說!」啊!他是不是快昏了?可是……可惡! 纖細的肩頹然一垮,小手扔下韁繩。 大勇緊張地看了虎子一眼,卻見他搖頭,再轉眼時,只見她僵硬地翻身下馬,四周的眾人全屏息以待,眼睛眨也不眨。 風竹沄慘白的俊臉漾出微笑,靜靜的看著殺氣騰騰的左玲瀟向他逼近。 「你還笑得出來!」她朝他毫無血色的俊臉一吼,撥開礙事的僕人,胳臂一伸,探到他身後,一個使力,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小玲!萬萬使不得啊!」風承統疾步向前,幾個忠心衛主的僕人也疾步圍住她。好個神力驚人的姑娘! 「什麼使不得!他都快昏了。讓開!」左玲瀟沒好氣地瞪他們一眼,蓮足一抬,踢開擋路的人,往床邊走去;身後跟了一串面面相覷的人,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萬般摸不著頭緒。 風竹沄蠟白的面容浮現紅暈,「左姑娘……這樣不好……」他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個小姑娘抱著,實在……羞人啊! 低醇的男聲入耳,左玲瀟心蕩神搖,腳軟顛了一下,嘴上益發不客氣,「有什麼不好?你給我閉嘴!」人都快病死了,還囉哩巴唆的,想急死她不成! 他的左臂抵在她柔軟的胸脯上,鼻間充斥她馨香的氣息,炙熱的體溫透過衣裳傳到他身上,在在刺激他的男性本能,令他呼吸急促,「可是──」 「閉嘴!」她氣自己一見著他就心軟,打算等他好了再跟他算算這筆不公平的賬,起碼要他也得相思病才行! 到了床邊,左玲瀟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在床上,扶他躺下,調好枕頭的位置,再拉過錦被將他緊緊裹住。 「你好好養病,這筆賬,我會再跟你算的。」狠話不可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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