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童景遙 > 願嫁官家郎 | 上頁 下頁


  「鵲兒,你我情同姊妹,趙家上下也沒當你是下人,難道這點忙你都不願幫我?」

  「我都自身難保了,還能幫你什麼呢?」鵲兒也啞了聲。

  「我不求別的,只希望你開口要哥哥把刁家的婚事退了嘛。」

  接著娉婷便放聲大哭,一壁喊著爹娘。

  鵲兒本就心軟,再則想起趙家二老的恩情,最後還是留下沒走。

  但在她撫慰娉婷的同時,心裡不免想到,自己的淒苦又有誰來安慰呢?

  深思數日,鵲兒決定親自去說個明白。千等萬等,終於盼到趙度耘單獨與余管家在房裡說話。

  她剛踏進長廊還沒到門前,就聽見房裡頭一陣怒駡拍桌聲。

  趙度耘正斥責著:

  「我正需要錢使,怎麼就說沒有呢?」

  「少爺,你也知道流年不好,百業蕭條,這景況早已大不如前了。」余管家耐著性子解釋。

  「呵!我才不管什麼流年……蕭條的,再不好也輪不到我頭上啊。」趙度耘反駁他說。

  「所以我們應該未雨綢繆才是啊,少爺。」余管家仍是好言相勸。

  「好啦!別淨說些喪氣話惹人心煩。不然這麼著,給我把藥材的批價提高,反正這城裡的藥行全靠咱們供貨,誰敢有意見?」趙度耘甚是得意的說。

  「少爺,這行有行規,可不能壞了趙家幾十年的商譽啊。」

  趙度耘眉頭一皺,沉吟了半晌,突然合起賬本說:

  「那就把今年的佃租往上加吧!」

  「啊,使不得,這萬萬使不得啊!連年的天災已經讓農民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倘若再將佃租提高,恐怕只會……」

  「會什麼?你怕他們造反不成?好哇!我倒想看看誰敢不繳糧,我叫他們全進衙門吃牢飯去!」趙度耘放聲吼道。

  此時余管家已無言以對。鵲兒不忍見老人家為難,趕緊轉身跨進門去。

  趙度耘一見鵲兒進來,果然立刻收起怒容,改了笑臉說:

  「鵲兒,你身體可好啦?」

  「托少爺的福,都好了。」鵲兒應著,但目光卻向著余管家的背影。

  正當趙度耘想趨前拉鵲兒坐下,芝瑤帶著丫鬟翠紅也正巧踏進房門。鵲兒見狀趕緊退後。

  只見芝瑤寒著臉坐定下來,根本沒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直望著自個兒那雙白晰的手說:

  「不知怎麼著,這年頭下人好像都比我們做主子的還尊貴啦,嗄。」

  「夫人,您這話可讓人忍不住要叫屈啦。」翠紅立刻接嘴說。

  「難不成我還說錯啦?沒瞧見有下人不過做了點分內的事,就這嚷疼那喊痛的,給眾人立樣了嗎?我看呀,往後這屋裡上上下下要都學著這麼推事圖清閒,我還能使喚誰呀!」芝瑤語氣尖酸地說。

  「夫人您放心,肯做事的人哪學得來那些歪眼斜嘴的心思嘛。您只要當心別讓那老鼠屎掉進了鍋裡,這粥決計是不會壞的。」

  翠紅這刻薄的嘴上功夫可全是跟她主子學的。兩人一搭一唱,倒讓趙度耘聽不下去了。

  「夠啦!你們倆就靠張嘴光說。趙家上下誰瞧不出鵲兒是累出病來的,休息休息也是應該的啊,這也好說。」

  趙度耘這一幫腔,還真給了芝瑤梯子,讓她上臺好好演出戲。

  「好哇!她是誰啊,由得你這麼容著她,這樣下去她不遲早爬到我頭上撒尿啊!」芝瑤尖了嗓子起身,轉眼手絹一拎竟又哭了起來。

  「甭鬧了,我還有正經事辦咧!」趙度耘不耐地坐回椅子上說。

  「是呀!你們都在談正經事,合著就我凝事惹人嫌。」芝瑤一雙鳳眼噴火似的斜睨著鵲兒,咬牙切齒地說:「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們順心的。大不了我跟這騷貨同歸於盡!」

  自芝瑤嫁進趙家起,鵲兒就對她言語上的種種譏諷習之若素,平日能不照面就不照面。余管家見狀,趕緊對她使眼色,準備一起告退出來。

  怎知芝瑤不肯輕易罷休,扯了嗓子喊:「給我站住!」

  她走上前來指著鵲兒罵。

  「今兒個我非揭穿你這陰毒的小娼婦不可。嘴上推的一乾二淨,背地裡卻把主子給迷得失了魂,成天涎著臉巴結你。別人不知你的用心,偏偏我眼不瞎、耳不聾,就是等著看你何時露出狐狸尾巴來。」

  「你沒事淨扯些話來亂什麼!」趙度耘怒道。

  「難不成你真是鬼迷心竅,真看不清這騷貨心裡的盤算嗎?你想想,那天夜裡,這浪蹄子為什麼會去色誘刁少爺?她心裡還不貪得刁家財大勢大,比起趙家可是風光多了呢。」

  「夫人……您何苦這樣含血噴人呢?」鵲兒終於開口為自己辯駁。

  「我含血噴人?這話還有沒有天理啊。還好老天有眼沒讓你得逞,要不然這會兒你應該去了京城,坐在刁家大宅裡享受榮華富貴了呢。」芝瑤說完,翠紅隨即也冷笑了兩聲。

  當晚趙度耘到時的確只瞧見鵲兒,所以他也不好開口調停。而余管家只是個下人,除了搖頭歎氣也別無他法了。

  鵲兒氣急攻心,一時悲從中來。她掩了面,正欲沖出房門,沒想到卻被人擋了下來。噙著淚抬頭一看,眼前竟是娉婷。

  「我都聽見了。」娉婷抓著她的手低聲說:「跟我來。」

  占上風的芝瑤一臉笑盈盈的主動招呼說:

  「哎喲,難得見大姑娘上前廳走動,快進來坐坐吧。」

  趙度耘最怕這兩人碰頭,怎料今兒個碰上,眼前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只見娉婷悠然自若的坐在椅上,面帶微笑的理著水袖說:

  「話自然是要說,不過可不是跟那些『自肉割不深,自屎不覺臭』的人說的唷。」

  芝瑤被她這麼拐了彎一罵,又氣得兩眼直冒火。

  娉婷繼續說:

  「剛才我聽見有人說咱們家出了妖精還是狐狸什麼的,其實這話倒也不假。好比現成這房裡,可就看得見好些到處作怪的妖孽了。說起來,哥哥應該也不陌生才對啊,是不?」

  「嘿,怎麼又扯上我來著?」趙度耘急忙撇清,不想多言。

  「大姑娘,今兒個你可得把話講清楚了。」芝瑤語帶威脅地說。

  「別急,我正說了呢。不知那天夜裡哥哥除了看到刁錦言在糾纏鵲兒,可還見著其他人?」

  「啊?我倒是沒見著有別人。」趙度耘說。

  「哼,可見這妖精有多厲害了,你說是吧?翠紅。」娉婷突然轉頭問她。

  「我……我……」

  所有人跟著也轉了頭看著翠紅。這下可把她嚇得臉色驟青,渾身發顫,雙腿軟得險些站立不住。

  「翠紅,這是怎麼回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