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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既是朋友就好商量打烊時間了,昨晚為什麼你堅持不來?」鐘語歡還真不能諒解他昨夜的行徑。

  「太陽都在頭頂了,你還在念念不忘昨夜?」滕嶽沒好氣的說著。

  此時辛家興開口了。「鐘小姐,你好。歡迎光臨秋夕畫廊。」

  「老闆你好。」鐘語歡客氣的說,自然也綻出一道客氣的微笑。

  「我好像見過你。」辛家興眼光定在鐘語歡臉上許久,沉思半晌後說道。

  「你們畫廊還在臺北的時候,我曾經去過一次。」

  「你是不是……一直站在『望』那幅畫前面,至少看了兩個小時以上的那位小姐?」那幅畫吸引很多人駐足凝望,但她是唯一一個不嫌腳酸、釘在那兒看這麼久的人。

  「對!你記得我?難道你就是那位跟我說那幅『望』值兩百萬的人嗎?」鐘語歡也想起當時有位先生跟她說那幅畫是非賣品,她硬是問如果賣的話會賣多少,結果得到兩百萬這個數字,於是她縮縮脖子,決定還是晚上睡覺純做夢好了。

  「兩百萬!辛大哥,你的畫廊裡不都是些還未成氣候的新畫家作品嗎?竟有價值兩百萬的?」滕岳大吃一驚,完全不敢置信畫廊裡有那麼值錢的作品。

  是哪位畫家不小心紅了,所以作品水漲船高?

  「滕嶽,你似乎不知道有『望』這幅畫的存在?」

  「還真不知道。」滕嶽搖搖頭。

  「你們聊,我可不可以先去看那幅畫?那幅畫還在吧,老闆?」鐘語歡不管他們的談話內容,一心只想趕快見到那幅畫,就像要會見情人般的心焦情切!

  「鐘小姐,那幅畫沒有展示出來。」辛家興喊住了正要拔足往畫廊而去的鐘語歡。

  「為什麼?」鐘語歡愣了一下,又問。

  「跟我到藏畫室來吧!」辛家興攤手示意他們往畫廊的深處走。

  「好!」鐘語歡大聲回答,殷切的神情,竟讓滕嶽看了莫名其妙地生起氣。

  「急什麼?」滕嶽拉住了她的手,害她已然向前邁開的腳步又倒退兩步,撞進他懷裡。

  「就……急啊!」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鐘語歡只好隨便回答。但是抬眼接觸到他閃著火又矛盾得像飄著烏雲的眼睛,她倒是一陣心慌意亂。

  「你還真以為你是要會見情人?」滕嶽冷冷的聲音從齒縫中一點點逸出,聽的人自是心驚肉跳。

  「我……」無言,但鐘語歡還真有那種感覺!

  「我倒想看看你的夢中情人長什麼樣子。走吧!」滕嶽不悅地拉著她往前走。

  鐘語歡老是被他甩在後頭,但他的手又不放開她,害她每次都像他的拖油瓶似的在後頭乒乒乓乓拼命追趕。

  然後滕嶽的側影一次又一次的映入她眼裡,像是要緝拿她的魂魄一般……

  也許待會兒看到那幅畫,她更可以將滕嶽拿來對照一番。

  夢中情人、滕岳、以及「望」裡的人,三個一起比對,她是不是可以得到一個既驚且喜的正確答案?!

  「望」不是什麼曠世巨作或經典名畫,不過是一幅裱在三十寸畫框裡的普通水彩人像畫。

  畫裡是一位黑衣男子的側身側影,佇立在天地蒼茫間,髮絲隨風輕盈翩飛,側面五官看不清楚而倍感神秘,但總讓人不得不將之想像為美男子,若套用鐘語歡最愛的一句話——夢中情人來形容他,那畫中人還真當之無愧,他無疑是夢幻少女所不能抗拒的夢中情人典型。

  除了那份夢幻,整幅畫透露出來的感覺,倒還挺震撼人心的。若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看超過幾分鐘,應該會難分夢與現實,將就此懸念於畫,而無法自拔吧?

  「望」是危險的。

  鐘語歡站在畫前,凝望再凝望,一語未發,完全沉淪在似夢似幻的畫境裡。

  滕岳和辛家興在鐘語歡身後不遠處交談,她渾然未聞。

  「為什麼不將『他』展示出來?這幅畫的確很有味道。」滕嶽望著那畫,坦白說,他也有熟悉的感覺,只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到底為什麼「熟悉」?

  「像鐘小姐那樣為『望』著迷的女生,太多了!莙莙說她感到事情變得不太尋常,便要我收起來。她說這幅『望』具有不祥的魔力,看一眼是欣賞,再看一眼是留戀,再多看一眼就沉迷,魂被收走,心也不知身在何處了。」

  辛家興原本口氣平穩,但愈說就愈激動,害滕嶽也感染到一絲緊張,再看鐘語歡表現出來的迷戀,與辛家興說的情形完全一樣——

  鐘語歡就快被「望」給收魂奪心了!

  「莙莙?」滕嶽聽到這名字,腦中也浮起了這名年輕女畫家的清秀面貌,她是滕峰的朋友,而滕嶽與她則見過兩三次面、淺談過幾句而已。

  滕峰去世後,滕嶽甚至沒再見過她。

  「你記得莙莙吧?」辛家興淡笑了一下。

  「陳莙莙,我記得,她是我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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