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唐浣紗 > 鷹翔萬里 > |
二十六 |
|
她似乎睡得很熟,還發出細小而均勻的呼吸聲。他俯身,仔細一瞧,突地發現她的臉上有著斑斑淚痕。 她哭過? 劍眉深深鎖起,怒火也往上飆。她為何哭?有人欺負她嗎?是誰?是不是那些常常來家裡串門子的三姑六婆?還是閑到發慌的親戚們說了什麼冶言冶語? 荻翔決定明天一定要弄清原因,他不喜歡她的眼淚,更不喜歡有人弄哭這個小女人。 坐在床畔看著她,烏深的眼神極為複雜。 他知道自己對待她的態度十分差勁,時而熱情、時而冷酷,變化之迅速,恐怕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被他給弄瘋。 他曉得自己很惡劣,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甚至嚴重懷疑當初帶她回西雅圖老家的決定,是不是個錯誤? 一開始,他的想法很單純,因為他厭惡再被長輩逼婚,所以打算找個女人回家合演一齣戲,過幾個月後,兩人以個性不合的理由分手,到時他再裝出一副沮喪不振的模樣,那些長輩們或許就會同情他,給他一段「療傷期」,他也就落得耳根清淨了。 他以為藍珀懿是個愛錢如命的女人,所以跟她進行交易最單純了,銀貨兩訖,事後可以瀟灑地揮手say bye-bye,雙方都不會有任何負擔。 但,他發現自己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 面對藍珀懿時,他並沒有原先所以為的灑脫與無情。 兩人獨處時,空氣中總會彌漫一股緊張而微妙的氣氛。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到她的臉、越來越眷戀她的笑容。他喜歡她笑起來時,臉上出現的小梨窩;他更喜歡當自己摟住她時,飛上她粉頰的紅雲,那使她看起來十分的誘人。 為何會這樣?他不懂。他真的不懂自己為何會這麼在意她?為何會在意一個愛慕虛榮的拜金女? 可是,越是瞭解珀懿,他越是發現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出任何拜金的氣息。來到西雅圖後,他給了她一張沒有額度的副卡,要她上街採買自己喜歡的服飾,但那張卡她卻一次都沒有刷過。 上個星期,他們兩人上街吃晚餐,用完餐後在街上漫步時,他看到蒂芬妮珠寶的櫥窗裡有一款風格典雅細緻的項鍊和耳環,非常適合珀懿,因此他興致勃勃地想拉她進去挑選,不料珀懿卻堅持不肯踏入蒂芬妮一步,還一再地強調她不適合戴飾品,也不需要。 為何會這樣?謎團在荻翔的心中越滾越大。如果她真是一個崇尚奢華的拜金女,應該會利用任何機會,在他的身邊大撈特撈才是,畢竟,沒有幾個女人真能抵擋得了華服和珠寶的誘惑。 但珀懿沒有,由她清澈而堅定的眼神可以看出,她真的對那些珠寶毫無興趣,不是在玩手段,以退為進地想博得他的好感。 他發現自已真的不瞭解這個女人。她真是一個愛錢的拜金女嗎?許多疑問充斥在他心底,讓他亂了方寸。 一團混亂中,他只清楚地知道一點——他非常在意她。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如此輕易地牽動他的情緒,單單是一顰一笑就可以左右他的心情,一個謎樣的眼神就可以完全佔據他的心思,讓他像個傻瓜般在開會時發呆,無暇理會財經主管的簡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研究著她的眼神所代表的涵義。 每晚臨睡前,想到她就躺在自己隔壁的房間,他的心湖會不自覺地泛起一股喜悅,甜甜的、暖烘烘的,仿佛是一種幸福的歸屬感。 警覺到她在心底的比重越來越大,他開始慌了。不該是這樣的,他還沒有心理準備,他喜歡無拘無束地恣意翱翔,他的心還不想被任何女人管束住,他的情緒也不想被任何女人給左右。 至少,這個女人不能是藍珀懿。 對他而言,她是個一團謎的女人,他連她真正的性情都還摸不透,能就這樣被她偷走一顆心嗎? 不行,這太危險了,他鷹荻翔向來不做危險且沒有把握的事。 所以,他才會對她忽冶忽熱,才會故意對她表現出冷酷的一面。也許他的方式很愚蠢,但他只是想逃開,讓自己好好地冷靜下來,讓自己慎重地思考——藍珀懿對他而言真的這麼重要嗎? 今晚也是,故意去參加宴會,直到三更半夜才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到家裡,結果一看到她柔美的睡臉,他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費心機。他輸了,輸得好慘,輸得一敗塗地。 影響力如此之大的他,一句話就足以呼風喚雨的他,竟因她一張可愛的睡臉而徹底棄械投降。她是世界上唯一能征服他的女人,他所眷戀的,是有她在的地方。 好可笑。他強迫自己疏遠她,他刻意避開兩人相處的可能,他千辛萬苦地管束自己的心,可一看到她,心底一道道高立的圍牆立刻被推倒、被淹沒。 也許他還可以欺騙自己不愛她,但他發燙的身軀、他振奮的細胞、他閃亮的黑眸、他急促的呼吸,在在都明白地告訴他一個事實——他需要她。 他根本離不開她。 事情,完全失控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