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翡翠玦 | 上頁 下頁 |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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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翩翩一聽,一跳三尺高,「哪哪哪,是你自己說的,要死是吧?投河上吊,自刎服毒,哪一條都比你現在這樣快吧?何苦要選擇自暴自棄?」說起來,她就有氣,要不是怕他有可能會自棄生命,害她第一次救人就失敗,她會沒面子,她怎麼會一日一夜不眠不休地守到現在?又怎麼會想盡辦法來弄醒他?真是好心沒好報! 還以為救了一個人就可以洗刷掉小妖女的名號,誰知卻是個不知自愛的笨蛋。哼,白費她一番苦心。 「我想死?」南宮麒奇道, 「不是嗎?大夫說過了,你那一點傷啊,要是自己早點處理的話,不至於重成那個樣子,你還說你不是白我虐待?」顧翩翩不服氣地叉著腰。 南宮麒的身體重重一震。難道,潛意識裡他真的想放棄自己的生命嗎?難道,人生,真的在他眼裡已經毫無可戀了嗎? 其實,當匕首插入他的身體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如果,不是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對危機產生反應的話,也許,他真的希望這一刀能夠結束掉自己的性命, 他已經是太累太累了啊,文繡死後,還有誰能支撐他的靈魂,安撫他的脆弱? 他怔怔地出了神。 顧翩翩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見他憔悴的臉孔駭人的陰沉著,慌亂向他道著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南宮麒倦極地合上眼睛,「這不關你的事。謝謝你。」這一聲謝謝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同時,也將她遠遠地推拒開去。 他這一生,是註定要孤獨的。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他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就算是死,他也希望自己能一個人孤獨地流盡全身每一滴熱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女子。 顧翩翩受傷地退後兩步,他在說什麼,謝謝?如此的客氣,如此的冷漠。 生死大事,原來在他眼裡也只如同一聲謝謝? 她明白了,她明白無論她對他做些什麼,利用他,或者是關心他,他都同樣的不屑,同樣的漠然。 那麼,難道,他昨夜短暫的蘇醒後所表現出來的溫柔只是她的假想嗎? 還是,他根本就有著雙重的人格? 外表的孤傲冷酷,其實只是他內心脆弱多情的掩飾? 還是,曇花一現的笑容只是他內心深處已然遺忘的溫柔? 她看向他漸趨平靜的睡容,大悲大痛大喜大愁仿佛都已離他遠去,他又是她初見時那個琢磨不透,仰望不止的南宮麒了。 她緊咬著下唇,壓抑著想痛駡他一頓出氣的衝動,像一陣旋風般地卷出船艙。 顧翩翩!你給我爭氣一點,千萬不要回頭。 她一氣奔到三十裡外的高崗,這才腿一軟,跌坐在地。 救人!這就是她第一次救人所換來的代價。 她寧肯他對她的不顧不屑是因為她殺了他而不是因為她曾救過他! 所以,做一個壞人對於她來說遠比做一個好人要來得愉快得多。 起碼,她會對別人的仇恨與憤怒甘之如飴。 「大哥,那死丫頭的幫手那麼厲害,我們該怎麼辦?」高崗之下有一黑一白兩道人影緩緩而來。 又是他們? 顧翩翩連忙隱身於一個小土坡後。 「要想抓住那個臭丫頭,先要除掉那個男的。」黑煞陰側側地說道。 「我們兩個不是他們的對手。要不,我們還是把消息傳回神教,請少教主親自來一趟吧。」白煞憂心忡忡地說道。 「笨蛋!」黑煞斷然打斷白煞的提議,「如果少教主親自來了,還有你我活命的機會嗎?」 白煞想起少教主懲罰辦事不力之人的手段,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明的不行,難道我們就不會來暗的?」黑煞的臉上現出一種殘忍的快意。 「大哥的意思是——」 「欲仙欲死,魂斷愁傷!」 二人相視一笑。 斷魂煙?他們要用斷魂煙來對付他?顧翩翩凜然一驚。 雖然,到目前為止,她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現在要用傷重之軀來對抗那慘烈的斷魂煙,她的心就不由得一陣緊縮。 不行,她不能連累他。 好歹,她也要好好保護第一條被她救回的人命。 不是嗎? 他的命是她救的,她就不容許其他任何人染指。 想到這裡,她霍地從土坡後面跳出來,笑吟吟地叫道:「黑伯伯,白伯伯,二位可還好嗎?」 黑白雙煞遽然一驚,想不到她會在此處出現,又見她笑語如珠,剛才的計議多半已被她聽去,料想她是有恃無恐,心下不免惴惴難安。 「怎麼,二位伯伯見到侄女無恙,很不開心嗎?」 「臭丫頭,這一次不論你有什麼詭計,爺爺我也不怕了。」既然,捉她是死,不捉也是死,那麼,何妨拼死一搏?白煞怒吼一聲,劈面一拳向顧翩翩擊去。 顧翩翩閃身避過,笑道:「好呀,你跑得過我再說。」 說著,身形一晃,向前疾奔而去。 三人在高高低低的樹林裡追逐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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