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媒人對對碰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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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的滋味很難受,但,這刹,聽著他愛的表白,她心裡更難受。 在他心裡,她一定非常渺小。她沒法跟他的事業相比。 但,在她的心裡,愛情卻很偉大。 那偉大,容不下一粒沙。 答應吧……答應吧……梁少駒的喜笑顏開,撞擊著她。 她的手再次被他握在掌心。 答應吧…… 答應吧…… 答應嗎? ☆☆☆ 原來愛情還可以這樣,原來愛一個人還可以這樣。 古朵朵一夜輾轉,未曾入眠。 第二天,頂著一對熊貓眼走進香輕麻將館。 麻將館裡一片歡騰。 「噯,朵朵,下班之後別回家喔,晚餐有人請客。」同事小咪沖她眨眨眼。 「嗯。」她心不在焉。 「怎麼了?」小咪好奇。 傅莉莉哭喪著一張臉,她們都可以理解。可,古朵朵為什麼不開心? 「你們瞧你們瞧,晨報的動作好快哦,昨晚的緣聚會上了頭版頭條。說我們麻將館為大齡男女做好事、辦實事,是大得人心的一項利民舉措。」 「真的嗎?」小咪趕緊湊過去看,「呀,還有莉莉的照片呢。」 同事們呼啦啦一下圍了過去,包括一直快快不樂的傅莉莉。 「真的耶,照得還挺漂亮呢。」 「是哪個記者啊?要不,今晚請他一起過來吃晚飯。」 「對對對。」有人開始去翻電話簿。 古朵朵站了一會兒,覺得沒趣,一個人上了二樓。 樓上靜悄悄的,時間還早,沒什麼客人。 她擰了一塊抹布,慢慢擦拭著緣分牌。 這塊牌子,曾經傾注了她多大的心血。她一直相信,只要將名字寫在上面,總有一天,它會為你帶來理想中的如意伴侶。 不管是誰,上帝不會厚此薄彼。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天真。這世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相愛的模式。 奉獻是愛,自私也是愛。 純潔是愛,齷齪也是愛。 兩個人是愛,三個人同樣也可稱為愛。 可是,這些,又明明都不是她心裡所希望,所嚮往的愛情。 那麼,真正的愛情又是什麼? 她一直以救贖的姿態,想要告訴世人,愛情是美好的,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利。可如今,她自己卻陷入迷惘。 「別再擦了,再擦會花掉的。」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嚇一跳,回頭,原來是如眉館長。趕緊心虛地瞄一眼緣分牌,果然,那黑色的墨蹟,有一些已開始變得模糊。 「館長。」她訕訕地笑。 「怎麼?有人成功地策劃了一場舞會,便開始覺得做這些小事很委屈?」 古朵朵倒抽一口冷氣,「我不是。」 「不是?」柳如眉挑挑眉,「那麼就是對我這個館長很有意見呐。」 「不是。」頭搖得像波浪鼓。 「嘿,」柳如眉突來湊近過來,鼻尖差點撞到鼻尖,「那就是遇到情感困擾了,對不對?說給我聽聽,讓我從專業的角度來幫你分析分析。」 專業的角度? 古朵朵心中一動,問道:「你覺得什麼是愛情?」 柳如眉睨她一眼,「我認為從你踏進這行開始,導師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不,我要聽的是館長你自己的看法。」 柳如眉摸摸鼻子,自言自語:「看來這丫頭遇到的麻煩不小。」遲疑一下,抬起頭來,「你現在開始懷疑愛情了?」 「是,我不敢相信,為什麼有的人嘴上說愛,可仍然會做出傷害愛人的事情?那麼,我們要找的不是愛人,而僅僅只是一個好人就夠了,是不是?」 柳如眉深深看了她一眼,「這麼跟你說吧。以前,我看過一本雜誌,雜誌上面把婚姻比作郵票。」 「郵票?」有什麼關係? 「比如說,你有一張郵票,而且是一張不小心撕碎掉的郵票。那麼,世人的婚姻,就好比將這些郵票打散之後,重新粘合。」 古朵朵不可思議地笑,「不可能。我只聽說過,打碎一個你,打碎一個我,和水成泥,再塑一個你,再塑一個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從沒聽說過,能將撕碎的郵票再度粘合的,那不可能天衣無縫了。」 「對,是不能天衣無縫。因為,天下本沒有天衣無縫的婚姻。」柳如眉微微一笑,「無數張重新粘合的郵票,你會在其中發現,有一些,可以很幸運地找到原來撕掉的半張,而大部分,只能打到相似,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契合度,已算勉強可行。而且,在粘合的過程中,你可能還會不斷發現,有比已經粘起來的更合適的另一半,如果有可能,你會將他們拆開,重新粘合。若已粘得太緊,或許你便全放棄了。那麼,這樣到最後。剩下可勉強湊成整張的郵票之外,你一定還會剩下許多個半張。而這些剩下來的,便如那獨身的人……」 「那麼,你是說,婚姻是在粘合的過程中很幸運地找到另一半的那少部分郵票?」 「不,不止。你說的,那是幸福的婚姻,也是你一直以為的愛情。可畢竟,撕掉的郵票太多,茫茫人海,要找到自己最契合的另一半,好難好難。那麼便有了大部分相似的另一半張。乍一眼,你可能會認錯,以為他和你吻合,然後結婚,然後,可能你一輩子也遇不到真正的另半張,所以,你也能滿足,也能在平凡的生活中體會到幸福。這便是大部分人的婚姻。然而,也可能,你和某個相似的另一半結合之後,才會發現,還有比他更適合自己的另一半,於是,有的人會在懊悔吵鬧中度過一生,有的人便會乾脆離婚,重新組合。」 「我懂了,」朵朵哀傷地點了點頭,「還有那些剩下來的,勉強湊成一對的,那些,也是婚姻,也算愛情,也能過一生。」 「不要這麼悲觀吧。瞧,」柳如眉振振精神,「我們香輕麻將館的責任,不就是幫那些散落不成片的郵票找到最最契合的另一半嗎?少湊成一對怨偶,就有多成就一對佳偶的希望,是不是?」 是不是? 古朵朵茫然直視著柳如眉,為什麼她覺得,現實的婚姻,其實遠不若粘郵票那般簡單明瞭呢? ☆☆☆ 從餐聚會上出來,同事們意猶未盡,吵著鬧著要去K歌,那位被眾美女捧得飄然若仙的晨報記者,拍著胸脯要請客。 大家一哄而去。 古朵朵推說頭暈,告辭回家。 天色還早,回到家裡也是一個人,心湄表姐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她猜想,大概也是忙著找那半張郵票去了吧? 希望,她運氣夠好。 在街上轉了幾圈,無事可做,看到電影院門前貼著海報《觸不到的戀人》,大意是講,一對被時空阻隔的戀人,通過一個奇怪的郵筒,傳遞相思的故事。 她心中一動,買了一張票進去。 電影院裡的人不多,在她來說,一個人看電影,還是頭一次,說起來,多少有點淒涼的感覺。 尤其是,當她看到男主角在女主角面前死去,可女主角卻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的時候,那種淒涼,如潮水一般淹沒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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