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唐純 > 公主別逞強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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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喝酒還要喝,喝死也是活該! 珂珂咬著唇兒,肅白嬌顏添多一抹複雜的情緒。 「你想瞧我什麼時候出醜?」陡地,他一手搭上她的肩背,附耳過來說。 珂珂一驚,腦中「嗡」的一聲,血氣湧上雙頰,「把手拿開。」收攏的扇柄想也不想,敲上他的手指。 謝慕白一痛縮手,細長的眼眯眯彎著,唇角漾笑,像是把她當成正在鬧脾氣的三歲孩童。 珂珂不滿地掀了掀唇,正待說些什麼。 陣陣笑聲陡地爆響,「該罰!該罰!」 呃? 珂珂茫然轉過臉去,但見一桌子的人都笑睨著她,用著一種欣賞好戲的眼神。 她的心突地一跳,滿心不是滋味。 就知道謝慕白邀她同坐沒安什麼好心,原來,他是想看她出醜於人前! 珂珂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林霽雪知她剛才說話,怕她沒有聽清,是以微笑著側過臉來向她解釋,「到你聯句了,最後那一句是:沖寒放梅驛路遠。」 可惜,她的好心不止沒有得到珂珂的感激,反倒激起她的一腔怒火。 「我是不懂得什麼作詩聯句,也不用你再三提點,我只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好好的大男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整日裡浸在酒甕中吟詩掉眼淚,一個個婆媽得嚇人,都是沒用的軟骨頭。」珂珂生性率直,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今日在這一群酸不溜丟的文人堆中忍耐多時,早憋了一肚子火。 沒想到,她不去招惹他們,他們反倒合著一起來盤算她? 哼?當她金珂珂是什麼?好欺負麼? 她這一席話說得又乾脆又響亮,座中文士聽了,齊齊色變。 有人礙于謝慕白的面子,做聲不得,可有些是遠道而來的外地書生,便顧不得你是誰誰誰的什麼人了,紛紛起身直斥,「你是哪裡來的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此斯文之地出言不遜?」 「出言不遜又怎麼樣?本少爺就是看不慣無病呻吟的窮酸。」珂珂拍案而起。 她向來要強,不認輸,原本對文人只是偏見,此刻,經人一激,一下子倒變得深惡痛絕起來。 尤其是,往常頂著九公主的名銜,敢在她面前回嘴的人幾乎沒有。可今兒個,不止是受人頂撞,看這場面,倒真成眾矢之的了。 她臉頰紅紅,鼻尖兒紅紅,連細緻的耳廓都染上了一層紅暈。心裡既委屈又生氣,字字句句便如點燃的炮仗一般,炸得一眾文士怒焰沖天。 「謝兄。」一直沉靜默然的屈清遠眼見得場面越來越難以控制,不由得輕輕咳嗽了兩聲。 謝慕白雙眼微眯,神情愉悅。 呵!金珂珂若真能乖乖在此悶坐一夜而不鬧事,那便不是他所認識的九公主了。事情似乎越來越順著他所設想的方向前進了。 屈指彈了彈桌面,謝慕白輕聲笑說:「我這位小兄弟是急性子,經不得激,大夥兒跟她鬧鬧玩玩也就算了,可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哪!她的罰酒,就全部由我代喝吧!」 謝慕白既然開了口,眾人心中雖猶有不忿,但,大學士的面子總是要給的。是以,一個個面色不悅地坐了下來。 場面一時有些難堪。 謝慕白自己取了酒壺,滿滿斟了一盞,兩手舉在胸前,「這一盞是罰酒……」 「既然是罰酒,若要人代喝,應喝雙倍才對。」不知誰人不甚服氣地喊了一句。 「對嘛!他不是瞧不起文人麼?不是說文人就會浸在酒甕裡吟詩掉眼淚麼?讓他喝來看看,看他到底有多少膽量豪氣。」「對對!給他給他!」一石激起千層浪。剛剛平息下來的紛攘,又因為一盞罰酒,而再度譁然。 謝慕白容色不變,對大家的指責視若無睹,微笑著繼續說道:「既然有罰酒,當然還有敬酒,下一杯,謝某自當代小兄弟向各位敬酒賠罪。」 「誰要你代我賠罪?!」一聲嬌斥打斷了他的溫言。冷不防,托在掌心裡的酒盞被劈手奪了過去。 珂珂一仰脖子,滿滿一盞酒灌進了喉頭。 謝慕白想要阻攔,已是不及。 一股辛辣的酒氣沖上喉頭,嗆得鼻腔發酸,眸中湧出濕意。眼見得是辛苦至極,她卻偏硬生生忍住,將嬌巧下頜揚得高高的,「罰什麼?敬什麼?不就是一杯酒?有什麼難?」 她才不要他幫咧。 一雙微微泛紅的眸子斜睨著苦笑不已的謝慕白,雖然感覺極不舒服,頭暈暈,心慌慌,手腳發軟眼發花,但……心裡頭卻好似有了些狠狠吐出怨氣的暢快。 她也能喝酒,有什麼了不起? 而且,她還不會像他那樣發酒瘋。 思緒紛轉,憶及那一晚,他健壯的手臂從背後緊緊抱住自己,珂珂臉紅心熱,感覺渾身像著了火,鼻間盡是男子陽剛的氣味,她眼裡的世界整個在旋轉……旋轉…… 她微微笑起來,露出一對小小可愛的虎牙,「謝慕白,你看著我作啥兒?你不信你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麼?」 她的笑有些飄忽,有些倔傲,有些傻氣。 謝慕白眸色一暗。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心一促,大概是反應有些遲鈍,居然並未摔開他。 「坐下吧。」他笑,修長的眉眼兒彎彎。 「唔。」她偏頭,問得好傻,「為什麼?」她腦袋一片空白,忘記置身何處,眼前只剩這一人一事。 謝慕白歎笑著,語氣輕柔,隱約含著寵溺的意味,「想不想看我幫你為難他們?」 為難這一群可惡的書生? 珂珂雙眸驟亮,「要不要讓杏兒去喊御林軍?」 謝慕白哈哈大笑,被她逗樂,「不用不用。」握住的手輕輕一帶,珂珂順勢坐了下來,他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舉止親昵,害她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喉頭。 手指一觸即離,而她肌膚的溫度和一刹恍惚的模樣讓他心悸。 謝慕白從未像此刻那樣,像個初初入學的孩童,急於表現自己的聰慧才智。他胸有成竹,唇角微勾,對著滿座目瞪口呆的文士們道:「遠山暮薄舟唉乃。」 他白衣勝雪,睥睨之間英氣縱橫。相比於額間見汗,面面相覷的那一群書呆,不知俊出多少倍。 珂珂不由得瞧得有些癡了。 至於他說了些什麼?那句話何以讓眾人緊張色變,她就完全不明白了。 然而,她不明白,有人心裡卻清楚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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