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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視線落回他身上,看他的表情,聽他說話聲音,她想,他一定知道她半夜離巢,出來“散步”的原因。

  不想找藉口解釋,她劈頭直問:“是你抓了駱睿智,對吧?”不是質間,她只是想知道是與否。

  她連一句辯解都沒,就大剌剌的直問,心中讚賞她的坦率之餘,某種不悅情緒也同時升起。

  下車,他大步走向她,大手抓住蔥白柔荑,拉著她,一語不發往馬廄走。

  牽出一匹黑色高頭駿馬,他將她拋上馬背,繼而躍至她身後,熟練的駕馭著馬兒,往後山奔去。

  金曉丹覺得他太瘋狂,沒有月光的夜裡,夜色暗得連平地的路都看不清,何況是山路,雖然山路並不陡峭,但不時有大樹擋路,她真怕馬兒一個沖過頭,不小心撞樹摔倒——

  但說也奇怪,這一人一馬,仿佛對這夜路熟悉至極,馬兒知道哪裡該轉彎,哪裡又該閃大樹,而她身後的人,完全信任他的座騎,任它往前直奔,一手握著韁繩,一手緊圈著她的腰。

  上馬時的戰戰兢兢,甫上山的驚惶,此刻全消弭,緊貼著他的胸膛,她感受到他渾身充滿自信,一股安全感包圍著她。

  往前再行一小段路,馬兒速度慢了下來,它似乎知道目的地已到——

  他下馬,再抱她下來,牽著她走進一間房間,當他點亮蠟燭,她才看清楚這是一間木造的小屋,裡頭,只有一張床,沒有客廳和廚房。

  如果這只是一個休憩之處,那他一定會在山下用過晚餐才上山來,所以,他常騎馬行夜路——難怪方才他們一人一馬,奔行途中,一派悠然自得。

  只是,他為何帶她來此?

  “這是……”當她轉頭,看到牆面掛了一幅好大的畫,畫中,他和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並肩而坐。“她是……你的妻子?”

  眼前這幅畫,令她馬上聯想到,他常在夜裡上山的主因,就是獨自在這裡懷念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也許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他,或者……紅顏早逝?

  定睛細望,畫裡的女子有一雙很溫柔的眼和美麗的臉蛋,足以和俊美的他匹配——

  水眸半掩,她心頭五味雜陳。

  她從未想過他是否已娶妻這個問題,一味地認定他是單身……一股小小罪惡感在心口泛開,但更多的是羡慕,羡慕畫中的女子,能令他如此重視。

  若有一天,她離他而去,他也會這般朝朝暮暮緬懷她嗎?

  或許……不會……

  心口歎息方落,他卻一語道出正確答案——

  “她是我父親的妻子。”瞥見她臉上的訝然,他揚唇,“正確的說法是,她是我母親。”

  “你母親?”眼底浮現的愕然,將方才過多的愁思全打散。

  “我的父母親。”望著那幅畫,他眼裡流露著驕傲、崇拜和敬仰。

  這幅畫,他找了近二十名的畫師,才順利完成。

  他和父親的容貌相似度近百分之九十,畫師可以依照他的樣子去做畫,但是他母親……

  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張母親的照片,母親的容貌,只能由他口述,可那些蠢蛋畫匠,畫不出他印象中的母親,直到找到第二十位畫師,他畫出了母親最真實的模樣,畫師照他的意思再加以修改一番,眼前這幅畫,歷經一年,方得以完成。

  “你和你父親如此相像?”她有些訝異,他完全是他父親的翻版。

  “就因為像,所以嚇到了金永健。”

  “我養父?他們認識?”

  瞥了她一眼,半晌後,他冷然道:“我的父母親,在我十歲那年——死了。”

  “同……一天?”她小聲的問。她懂失去親人的痛,六歲那年,她失去母親。

  聞言,他瞪視著她,黑眸中滾著怨恨。

  “我……只是猜測,如果你不想說,我不問。”

  “是同一天!”眼底的怨恨之火熊烈狂燃,好似一噴出,就能將整間小木屋吞噬。

  “我們在同一艘船上,他們兩個死在船艙,我親眼看見他們的死狀,一把刀插在我父親的胸膛,我母親躺在旁邊,船艙裡血淋淋的——而兇手……就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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