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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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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寬澤在他走後,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手指緊握著信,雙眼茫然。他緩緩地打開緊握的掌心,盯著手上的墜鏈。 “嫣妹……”他蒼老而粗啞的聲音在廳上回蕩而過…… “公子請留步。” 隋曜權在步下臺階後,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他微轉過身,與來人對望一眼。 “可否借一步說話?”墨染詢問。 他頷首,墨染領著他往廳旁的小徑走去。“有些事想請教公子。”墨染沒走進,選了塊偏僻的角落後便停下腳步。 “什麼事?”隋曜權習慣性地蹙眉。 墨染原本嚴肅的神情在聽見他的語調時,露出了笑。“公子是京城人?” 他頷首,不僅她為何而笑! “你的口音很特別。”她仍漾著笑,使得清麗的容顏添了幾分柔媚。“我得很努力的聽你在說什麼,不過,公子似乎沒這方面的困擾。” “我是個生意人。”他簡短的解釋。 墨染明瞭地頷首。他是個買賣人,自然懂得許多方言,不過,這也讓她的疑惑更深了,因為父親向來對商人沒啥好感,怎麼會與他有牽連……這件事情愈來愈讓她迷惑了。 “不知公子在何處歇腳?” 他沒回答,不知她是何用意。 “我有許多不解之事想請教公子,可這兒不是談話之地,所以……”她沒再說下去。 “來客旅店。”他說。 她明白的頷首。“午膳後我會去找公子。” “我有事要忙。”他別了一眼開始泛灰的天空,眉頭皺起。“接下來的幾天都抽不出空。” “我沒法子等到幾天後。”墨染也蹙起眉心,她急於想解開心中的疑惑。 他將視線自天空移回她姣好的面容。“我是來做生意,不是來聽候你問話的。” 她凝眸注視著他冷淡的表情。“非常尖酸。”她微楊柳眉。“不曉得你在談生意時是否也這麼冷嘲熱諷?” 聞言,他挑起濃眉。 “在商言商,如果我掏出銀子,你是否就有空了?”她直視他。“一刻鐘五十兩銀子如何?” 她的話讓他微感詫異,她眸中挑釁的眼神讓他不自覺的勾起唇角,談話至今,他第一次“正視”她的存在。 “或者我能用一箱黃金砸花你不可一世的臉?”她冷言問道。 “非常尖酸。”他故意學她說話的口氣。 “很好。”她揚起下巴。“那就扯平了。” “耍嘴皮子並不能改變我的心意。”他抬眼又望了一眼天色。“我沒法子為你撥出時間,下午我會在虎平街,找得到我,我們就談。”其實他也想弄清楚堂上的婦人跟她是何關係? 她沒說話,只是不悅的瞪他。 “告辭。”他二話不說的轉身離去。 墨染立在原地,深吸口氣,找回自己的自製力。一個粗魯、自以為是的北方蠻子,她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 未時一刻,雲層愈積愈厚,遠處響著幾聲悶雷,虎平街上卻仍是人群熙攘,偶爾有人抬頭望天,似乎正估量著雨勢何時將落。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寅辰抬眼望著蔽日的烏雲,“咱要不要先避雨,一會兒再繼續逛?”小姐今兒個不知哪來的興致,突然說要從東大街頭逛到東大街尾,還堅持不肯坐轎,要一家一家的瞧。 可逛到現在也怏半個時辰了,卻不見小姐買了什麼東西,真是邪門! “到鳳凰閣去吧!”墨染左右搜尋著人群,希望能瞧見熟識的身影。 “小姐,您到底在找什麼?”寅辰發問。“老見您左右張望的,不像是要買東西,倒像在找人。” “就是隨便看看。”墨染一語帶過。 寅辰歎口氣,她已追問三回了,可每回小姐的答案都一樣。“您要什麼同奴婢說,奴婢替您買去,不用這樣一家一家走,奴婢擔心小姐會累著。” 墨染沒應聲,依舊游目四顧。 “小姐是千金之軀,理當坐轎,這樣拋頭露臉的,若是讓老爺曉得,效婢可要挨駡了。”寅辰面露憂心,這一路走來,不少人對小姐的美貌多所注視。 墨染正要回答,卻猛地瞥見右手邊“裁繼”布莊中的一抹熟悉身影,她掩住幾乎要勾起的笑意,開口道:“你說的是,經你一提,還真有些累了,這樣吧!你去雇轎,我想回府了。” 聽她這麼一說,寅辰不禁緊張地道:“小姐您不要緊吧?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墨染扯出笑意。“我沒有不舒服,不過就是腳酸罷了,別這樣大驚小怪的。” 寅辰這才鬆口氣。“奴婢先扶您到前頭的茶肆歇著後,就去雇轎。” “不用了。”墨染環顧街道。“這兒有幾家不錯的布莊,我想瞧瞧,你先去雇轎,一會兒到這兒來接我。” 寅辰遲疑不定。“奴婢不能丟下小姐一人——” “我又不是孩童,有什麼好擔心的?”墨染含笑催促。“快去吧!”說著,她往其中一家布莊走去。 “那……小姐您等我,我馬上就回來。”寅辰將事先預備的油傘交予王子。 墨染回頭說道:“知道了,去吧!” 待貼身奴婢離去後,墨染才跨入“裁繼”布坊,剛一入門,就有一夥計上前招呼。 “姑娘要些什麼……” “我隨意瞧瞧。”墨染輕聲打斷他的話,目光瞅著在店內一角審視布料繡樣的高大身影。 “公子,這可是上等貨,您瞧這絲,摸起來質地滑嫩,像女人的皮膚——” 墨染輕咳一聲,打斷老闆略微輕薄的話語。 隋曜權放下絲帛,偏頭看向她,眼中沒有詫異,似乎知道定會與她不期而遇,可在發現她是獨自一人後,他不贊同地蹙一下眉。她未免太大膽了,就這樣單獨來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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