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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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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葵月跟著王嫂走出去,餘光瞧見姞安對著王嫂擠出個豬鼻子,她掩住嘴,深怕自己笑出來。 “醜婆子愛鬼叫。”姞安朝王嫂的背影齜牙咧嘴,而後叉腰學她說話,“別以為自己受寵,說話做事都沒分寸,若我真要你在這宅子不好過,也能讓你脫去一層皮……呸!以為自己是個什東西,還跩起來了,如果不是小姐不跟你計較,我就撕開你的疙瘩皮拿到油裡燙,看能不能炸出個人汁人味來。” 一聲竊笑讓姞安嚇了一大跳,她緊張道:“誰?” “要我幫你準備油鍋嗎?”一道藍色身影出現在門口,身材清瘦,穿著嬴府的僕衣,手上還拿著竹掃帚,年紀約莫二十五,五官一般,可兩道濃黑的三角眉卻讓面貌看起來有些滑稽。 一看到來人,姞安才放心地鬆口氣。“你鬼鬼祟祟躲在那兒幹嘛?” “當然是來看小姐回來了沒。”阿清拿著掃帚走進茶室。 “小姐讓老夫人叫去了,你跟上去瞧瞧,說不準那醜婆子會在半路暗算小姐。”她揮手要他快去。 “知道了。”阿清轉身就要離去,臨行前叮嚀道:“你往後說話小聲點,要不然要被扔下油過炸的可是你。” “烏鴉嘴。”姞安呸道。“你自己才要小心,蒼頭(男僕)只能在中庭灑掃,不准進內院的,你要讓人瞧見了,還不打斷你的腿。” “我就說想念姊姊,來瞧你的。” “敢占我便宜!”姞安杏眼圓瞠,作勢要打他。 阿清哈哈笑著離開,姞安罵了幾句後,才又繼續擦拭一屋子的茶器。“不知道老夫人找小姐做什麼?” 兩個月前,二少奶奶下階梯時不小心絆了一跤,若不是小姐正好經過,扶了二少奶奶一把,她肚裡的胎兒就要保不住了,為此,二少奶奶跟老夫人都很感激,所以對小姐多了些照顧,可偏偏有人看不順眼,王嫂就是其中一個,還有些進府多年的奴婢也喜歡冷嘲熱諷。 “有本事自個兒怎麼不去討夫人開心,就愛酸人說風涼話。”姞安一邊做活,一邊犯嘀咕。 而這時,葵月跟著王嫂穿過庭榭,邁過拱門,來到花園的亭子裡,亭內除了老夫人外,還有老夫人的表妹倪彩鵑,倪氏今年四十有三,比嬴老夫人小五歲,常來府上串門子,至於坐在倪氏身邊的另一位夫人她就沒有見過。 “見過老夫人、表夫人。”葵月福了福身子。 王嫂將人帶到後,便退下去忙自己份內的事。 “葵月,你過來。”嬴老夫人薛氏朝她招了招手,雖然已年近五十,可薛氏看起來仍非常年輕,像是三十出頭的婦人,她穿著暗青色的襦衣,搭了件花樣複雜的紫黑色開襟背子,身材有些發福,面貌和善。 葵月走到老夫人面前,聽她接著說道:“這是盛夫人,前幾天你送給彩鵑的茉莉茶,她拿了些給盛夫人,盛夫人很喜歡。” 盛夫人笑著接腔。“我今天厚著臉來就是想要討一些。”她年紀三十五上下,笑起來時雙眼眯成兩道縫。 葵月露出誠摯的笑。“夫人喜歡就好,我這就去拿。” “不急——”薛氏頓了一下,眼光飄向葵月的身後。“瑾蕭。” 葵月開始覺得全身都不對勁起來,真糟糕,這兩天是不是沖到煞星,怎麼一直遇上大少爺。 “娘,姨媽,盛夫人。”嬴瑾蕭走上涼亭的階梯,朝在座的三人點了個頭。 “你不是有客人嗎?”薛氏提問,方才她要奴婢去叫兒子過來,奴婢回話說有客人來訪。 “他有事先走了。”對於惠彣借尿遁離開,讓他對夏家小姐的事更多了幾分好奇。“母親找我有事?” 葵月搶在薛氏前先出聲,“奴婢先告退。” “也好,那你等會兒再過來。”薛氏頷首。 嬴瑾蕭盯著她離去,直到母親的話語將他拉回神。 “你姨媽這回來是想為你說門親事。”薛氏示意兒子坐下。 “是海西街宗府的閨女。”倪氏熱心地接口。“這姑娘賢淑不說,還生得花容月貌,今年十八,也到了婚嫁之齡,她爹娘最近打算為她選個夫婿,前些日子我去寺裡上香時,正好遇上了宗夫人,所以聊起這件事,這定是菩薩顯靈為你牽的紅線。” “外甥倒不知菩薩也管起姻緣了。”嬴瑾蕭笑道。“那月老可怎麼辦,讓人搶了生意|”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倪彩鵑瞪他一眼。“讓菩薩聽了多不敬,就是你這樣的態度,才會一連好幾個親事都吹了。” “好了,過去的事就別說了。”薛氏搖頭。 “姊姊你放心,這回我都探聽清楚了,那閨女生性怕羞,不見外人,更別提有什麼意中人。”倪氏接口,之前媒人為瑾蕭介紹的姑娘最後竟跟人私奔,實在是丟面子。 “還有,這閨女身體也硬朗,姊姊不用擔心。”倪氏補充道,因為之前有個小姐在嬴府去提親的前兩日病死了,實在是晦氣。 嬴瑾蕭哂笑道:“難不成還有大夫拍胸脯保證嗎?” “你這孩子。”薛氏忍不住也嗔罵一句。“鵑姨好意來跟你說這事,怎麼刮起人家的臉來了。” 嬴瑾蕭立刻收斂笑意。“是外甥無禮了。” 倪彩鵑斜他一眼。“你這張嘴也得改改,說話沒個正經。” “外甥一會兒就拿針線給縫了。”他嚴肅道。 倪氏挑起細眉。“你這話若能信,自小到現在,你這嘴沒能縫成一朵花,也能繡出只烏鴉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嬴瑾蕭不以為忤地笑道:“姨媽說的是,我就是張烏鴉嘴,好的沒應,壞的全靈。” “知道就好。”倪氏笑得開懷。 “婚事有娘跟姨媽做主就行了,孩兒茶行還有事。”他站起身。“先走一步。” “知道了,去吧!”薛氏點頭。 嬴瑾蕭點頭行禮後離開園子,卻在中途改變方向,繞至茶室,沒想卻在半路上看見自己要找的人正和府裡的蒼頭(男僕)說話。 因為距離有些遠,所以他沒聽清兩人說什麼,只見蒼頭在走前朝葵月鞠躬後才離開。 葵月在阿清離開後,便出神地想著事情,渾然未覺身後的人影正在靠近,所以當這突兀地聲音響起時,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在這兒做什麼?” 她倒抽口氣,駭然地轉過身,雙目瞠大,在瞧見來人時,嚇得她急忙低頭。真是流年不利,怎麼又遇上他了! “我在……我瞧著這兒的花兒開得漂亮,所以忍不住停下來欣賞,望大少爺恕罪。” 嬴瑾蕭和善地笑著。“什麼恕不恕罪的,我在你眼中是這麼刻薄、勢利的主子嗎?” “不,不是,奴婢口拙,說錯了話。”她覺得額頭都要冒汗了。 “把頭抬起來。” 葵月在心中大歎口氣,這人怎麼老愛叫她抬頭!她深吸口氣,抬起螓首,瞧著他親切地對著自己微笑。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葵月疑惑地看著他,聽他繼續說道:“想回家嗎?” “啊?”她心頭一驚,他在說什麼? “你爹不是病了嗎?”他提醒。 “對。”她恍然大悟,這才聽懂他在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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