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怒放(4)_陶陶

四

　　「怎麼？」

　　惠彣轉了一下心思才道：「這事早晚許先生也是會向您提的，在下就實話實說吧！聽說夏小姐上來揚州是為了嬴老闆。」

　　「為我？」嬴瑾蕭揚起眉。

　　「聽說兩年前嬴兄在夏府做客時，與夏家小姐一見鍾情，嗯……定了終身。」

　　嬴瑾蕭故作驚訝地張大嘴。

　　惠彣立刻問道：「這事可是子虛烏有？」

　　「這事是由何人說出？」嬴瑾蕭追問，他要知道是誰造的謠。

　　「自然是由夏家的人說出。」他又補充一句。「而且夏小姐也曾親口證實。」

　　嬴瑾蕭愕然地愣了一下，這次不是偽裝，而是真的詫異，這夏小姐可真是個說謊的大騙子，他連見都沒見過她，更別說與她有婚約。

　　「看來是讓她擺了一道。」惠彣壓下眉。「這夏姑娘可真大膽，連自個兒的名節都給賭上了。」

　　「賭上什麼？」嬴瑾蕭探問。

　　惠彣回過神，自覺失言，連忙道：「沒什麼。」

　　「黎大人與這事可有關係？」嬴瑾蕭又問。

　　惠彣乾笑幾聲。「其實……也沒什麼，這事就算我不提，嬴老闆到建州打聽一下也能知曉，所以在下就不隱瞞了。之前大人曾上夏府提過親，夏姑娘說與人有婚約，婉拒了大人。」

　　「她為何不直接拒絕，而要撒謊？」他揚起眉。

　　「這……」惠彣捋捋鬍鬚後才說道：「這夏姑娘是有些古怪，她的想法與常人不太一樣。」

　　「是嗎？」他感興趣地問。

　　「夏小姐五歲前都住在四川一帶，那兒民風開放，與中原截然不同，後來雖跟著母親回到建州，可性子已經定了，聽說她小時候野得很，滿山滿谷地跑，夏老爺都叫她野丫頭，對她疼愛有加，自然不會束縛她。她自小大膽，玩得不知顧忌，一直到十二歲那年在山裡遇上老虎，跟在她身邊的僕役為了救她喪了性命，她才收斂起性子，只是骨子裡的叛逆自小就種下，是很難消除的，她——」惠彣忽然止了話語。

　　「怎麼？」嬴瑾蕭發現他的神色有絲不對勁。

　　「沒什麼。」他抱歉一笑。「大概是昨天吃的東西不新鮮，肚子有些不舒服。」

　　「那咱們等會兒再談。」嬴瑾蕭朝外頭喊了一聲，示意奴婢帶惠彣到茅廁去。

　　惠彣抱歉地說了幾句話後，便隨著奴婢到後院去。

　　嬴瑾蕭坐在花廳一邊喝茶，一邊思考惠彣方才的話語。這夏家小姐實在是讓人想不透，為何一個單純的拒婚，她要弄得如此複雜？更令他不解的是為何挑上他，甚至還捏造了兩人成親的消息。嬴瑾蕭搖搖頭，這姑娘實在是太大膽了，除了戲弄朝廷命官外，連他也莫名其妙地被擺了一道。

　　「這是在給我下戰帖嗎？」嬴瑾蕭揚起嘴角。

　　等了一陣子後，奴婢回來了，可卻不見惠彣的蹤影。

　　「少爺，惠先生說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門拜訪。」

　　嬴瑾蕭微微一笑，示意奴婢退下。「尿遁嗎？」

　　看著惠彣走進茅廁的身影，讓葵月露出笑，她掩著嘴，深怕自己會笑出聲來。

　　一等茅廁的門關上，帶路的奴婢立即小跑步到樹叢後。「小姐？」

　　「滎粟，你做得很好。」葵月笑著稱讚她。

　　滎粟高興地露齒而笑，她穿著青色的僕衣，在嬴府負責內務的工作，臉蛋長尖，髮絲綰成雙丫，今年一十有八。

　　「一會兒你去跟大少爺說惠先生有事先走了。」

　　「是，小姐……」她遲疑了下，又接著道：「大少爺不會……不會發現是奴婢放的瀉藥吧？」

　　「你放心，只放一點不礙事，不會有人懷疑的。」葵月很有信心地說。

　　「那接下來該做什麼？」滎粟又問。「萬一惠先生回到建州告訴黎大人——」

　　「這事已經露餡，瞞不過了，當務之急得先穩住舅舅那兒，至於咱們藏在嬴府的事倒可以放心，一時半刻是不會有人發現的。」她頓了一下，眼睛盯著前方。「好像有人朝這兒來，我先走了，記得送惠先生出去。」

　　「奴婢曉得。」滎粟點頭。

　　葵月快步離去，走了一段距離後才放緩腳步，慢慢踱回茶室。

　　一進門，姞安立刻迎上。「小姐，您去哪兒了？剛才阿清來過，說您不在房裡，您不是說要寫信的嗎？」

　　「我不小心走錯了方向。」她在椅子上坐下。

　　「剛剛王嫂來過，問你跑到哪兒去了？」王嫂是府上的奴監，負責管理所有的奴婢，自小姐進府後，王嫂就一直看小姐不順眼，處處找她的麻煩。

　　「奴婢騙說您到茶室去了。」姞安蹙起眉頭。「一會兒她到茶室沒瞧見您，定又會踅回來的。」

　　「沒關係。」葵月不在意地說，她拿起茶壺，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姞安，咱們的銀兩還有多少？」

　　姞安想了一下，在心裡掂算著。「如果加上這個月的月銀！」

　　「葵月回來了嗎？」聲音從門外傳來。

　　葵月站起身。「王嫂。」

　　「你剛剛去哪兒了？」王嫂跨進茶室，表情嚴厲，薄唇抿成一條線。

　　「在大少爺的院子。」葵月老實回答。

　　原要訓人的王嫂在聽見她的話時，瞠起了蝌蚪般的雙眼。「你到大少爺那兒做什麼？」

　　「是大少爺找我去的。」她微笑以對。

　　「大少爺找你做什麼？」王嫂斜睨看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話。

　　「這我不好說，還是請王嫂去問大少爺。」

　　「你想拿大少爺壓我嗎？」王嫂不悅地瞪著她。

　　「我怎麼敢？王嫂找我有事？」她直接切入重點。

　　王嫂哼地一聲。「老夫人有事找你。」

　　「我這就去。」葵月立刻道。

　　「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找你，而你不在茶室裡，如果下次你再讓我滿園子找人，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慍怒道。「別仗著老夫人聽你幾句話，就以為自己受寵，做事說話都沒了分寸，我若真要你在這宅子不好過，也能讓你脫去一層皮。」

　　「知道了。」葵月點個頭。

　　「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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