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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夕川說十分鐘會到。”索日說了一聲。

  普布也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十分鐘。”一邊想著夕川教他們看時間的方式。

  索日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對普布說道;“我還要買一個東西。”

  他忘了給夕川買飲料了,她很喜歡新上市的一種果汁飲料,但這家便利商店沒有賣,要到另一家買。

  轉身要往另一頭走時,卻與一個正在講手機的男子迎面撞上。

  “哎喲,誰啊?”被撞的男人緊接著罵了一串髒話。

  索日低頭看了他一眼,對方也抬頭看向他。

  “又是你。”男子呸地一聲。“不要以為你長這樣我就怕你,小心走在路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索日認出他是前兩天和他在面店起衝突的人,他還沒說話,對方已經劈哩啪啦又說了一堆。

  “上次看在你是泰勞聽不懂的份上才不跟你計較,你不要以為你爸在怕你。”

  他講話又快又急,再加上國台語交雜,索日其實只聽懂了兩三成,不過就算聽不懂,聽語氣也知道在罵人。

  他說什麼索日並不在意,反正他聽不大懂,不過他不喜歡對方的眼神,在南詔時他因為奴隸的身分而遭到鄙視與虐待,所以他對這種眼神已經很熟悉了。

  對方不屑的眼神讓他心頭的火燒了起來,但他努力壓下,他答應過夕川要控制脾氣,不惹麻煩。

  因為擔心索日的牛脾氣沖上來,普布急忙上前,講了一句,“對不起,對不起。”

  他其實也聽不大懂對方在罵什麼,不過主人說了,有衝突時講這句對方會比較消火,那他就多講幾句。

  他邊講的同時邊拉開索日,讓出路來讓對方離開。

  可對方還在火氣上,嘴上又罵了好幾句。

  “好了,阿義。”男子身邊的朋友開口制止。“火氣不用這麼大。”他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在打量索日與普布。

  “雄哥,他就是上次在面店……”

  “好了啦!”雄哥打斷他的話,問了普布一句,“你們是哪裡人?泰國嗎?”

  “不是。”普布搖頭。

  “越南、菲律賓?”

  “不是。”普布還是搖頭。

  “啊是哪裡,不會講喔!”阿義沒耐心地說了句。

  索日冷冷地瞥他們一眼,逕自走開。

  “喂,跟你講話。”阿義抓住他的手。

  索日生氣地拉開他的手。

  “啊……”阿義哀叫出聲。“哎喲……”他的聲音忽然拔高轉成假音。

  “索日。”普布用白族話說了聲。“不要惹事,主人就快到了,她看到會難過。”

  這話讓索日松了手,他瞪了阿義一眼,走到另一家便利商店。

  “雄哥,給他教訓啦!”手都快被捏斷了。

  “你閉嘴。”雄哥也瞪他一眼。“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他繼續向普布采問,心裡盤算著一些事。

  “四川,不過我們不是漢人。”普布說道,這些話是主人教他們的,所以他們已經說得很熟練了。

  “不是漢人……”雄哥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哦……是不是那個原住民。”

  普布沒答話,只是點個頭,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他也下可能再解釋更多。

  “我要去買東西。”他不想跟他們說太多話,所以找了個藉口要離開。

  “哦,好。”雄哥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一離開,阿義立刻說道……“這樣就放過他們,雄哥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們……”

  “好了。”雄哥打斷他的話。“我有我的想法。”

  見老大一臉嚴肅,阿義也不敢再多說,只得跟著走人。

  五分鐘後,夕川下了公交車,急急地跑過來,索日一見到她,嘴角揚起笑。

  普布看了下手錶。“不到十分鐘。”

  夕川喘道;“我用跑的。”

  “慢慢走就好了。”索日說道。

  夕川沒說什麼,只是對他笑著,其實她是不放心他,擔心他又與人起衝突,普布的話她比較不需要擔心,可是索日不一樣,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在控制脾氣,但有時遇到一些狀況,他會管不住自己的脾氣。

  前兩天在面店的衝突就是這樣,對方若只是插隊就算了,偏偏又對索日叫囂,還鄙視地要把他推開,結果索日一發火,推了那人一下,他天生力氣大,這一推那人就跌到街上去了,差點鬧到要找警察,幸好對方聽到要找警察就悻悻然地走了。

  這些事都是工頭告訴她她才知道的,但索日並不曉得她知道這件事。

  “你喜歡的。”索日將紅莓汁遞給她。

  夕川笑著接過,低聲跟他說聲謝謝,索日知道她喜歡喝這個所以每天都會買給她。

  “還有錢。”索日把錢放在她手上。“今天發工錢。”

  普布也拿出工資交給主人。

  “我先幫你們收好。”夕川將錢收入皮包內。“你們有想要買什麼嗎?”

  兩人搖搖頭,除了吃的,他們沒買過其它東西。

  夕川想了下。“那我們買一點東西回去慶祝。”她笑著說。“先去接古比。”

  古比比較瘦小,不適合在工地工作,所以她在附近的辦公大樓幫他找了一個打掃的工作,因為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又可以見識不同的東西,所以他還做得滿起勁的。

  “開始她很擔心他們不能適應這裡的生活,不過目前為止都還不錯,只是食物需要注意一下,姐姐擔心他們會因為一下吃太好而得文明病,雖然姐姐對他們都有些冷淡,但她知道姐姐還是關心的。

  不過這陣子姐姐的情緒是亂了點,或許她該跟姐姐聊一聊,可是姐姐一向當她是小孩,怎麼會聽她的話?

  愛情是什麼呢?

  三年前她就曾這樣問過自己,一次是在交往前,一次是在分手後,結果她現在還在為同樣的事所困擾。

  更氣人的是,困擾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人。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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