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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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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陣雨滂沱直下,擾得李秀枝心神不寧,她來來回回地在客廳踱步,不時望向門口,當她終於瞧見自己等候的人時才露出笑容。 一名中年婦人在婢女的帶領下出現在廳堂,她全身穿著大紅衣裳,髮絲簡單地綰在腦後,五官圓潤,面帶笑容。 “夫人,聽說您找我,什麼事這麼急,不能等這雨停嗎?瞧我這身多狼狽!”她指指半濕的衣裙。 李秀枝立刻朝一旁道:“去弄一杯熱茶來。” 奴婢欠身退下,留兩人在客廳。 “坐啊!姚媒婆。”李秀枝頓了一下才又道:“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就同你直說了,還請你多幫忙。” “夫人說哪兒的話,這方圓十裡有誰不知道我姚媒婆最愛熱心助人。”她笑眯眯地接著道:“不知夫人是要替您府上的公子找媳婦,還是為令千金找夫家——” “都不是。”李秀枝打斷她的話。“是為了我家相公的外甥女。” 姚媒婆陡地愣住,臉上再無笑意。“哎呀!夫人,您可別同我開玩笑。”她的語調上揚。“她不是三天前才被人退了婚嗎?” 李秀枝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如此,才想請你幫忙。” “這……” “我知道這事難辦。”她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茶桌上。“若是真成了,我定以重金酬謝。” “這……”姚媒婆看看桌上的銀子,又看看李秀枝。“夫人,說實話,這銀子我是千萬個想收,可……可這差事難辦啊!縣城裡現在都傳言柳姑娘還未嫁人,就讓未來的丈夫跌斷腿,再加上之前的幾次退婚,還有她的八字——” “這些我全曉得,我也知道難辦,所以才請姚媒婆務必幫忙。”她急忙又掏出兩錠銀子。“而且要快,愈快愈好。”亮兒再過半旬便會回來了,她沒有時間再拖下去。“我不要求對方家世顯赫或是書香門第——” “夫人,只怕這些也搭不上啊!”姚媒婆大搖其頭,那些個達官貴族、商賈之家本身就有極佳的條件能找名門閨秀,他們何必自找麻煩,討房不吉利的媳婦來犯沖呢? “我知道、我知道。”李秀枝絞緊雙手,來回跺步。“只要對方不是地痞流氓,人品端正就行了,我會附上豐厚的嫁妝,包准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缺。” “夫人,您別怪我潑您冷水,這市井小民婚前也得先合八字是吧!只怕在這一關就會被人打了回票,即使您有再豐厚的嫁妝也行不通,光是『克夫』二字,就將人壓死了、嚇怕了。”姚媒婆猛地搖頭。 “這……”李秀枝幾要將手給擰斷了,煩躁的道:“難道真找不出半個不信邪的人嗎?” “不信邪的人就只有張公子,可如今他也跌斷腿了。”姚媒婆雙眼直盯著桌上的銀兩,心裡在淌血,這白花花的銀子她多想放進口袋裡啊!可這親事難成…… “夫人,茶來了。”婢女的聲音打斷了姚媒婆的思緒,她將茶放在桌上後,便先行退下。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抱持一線希望。”李秀枝不認輸地說。 姚媒婆端起茶杯。“我會盡力試試的。”她啜了一口茶,腦袋已經開始思考有無適合的人選。 “我希望能在半個月完婚——” “噗——” 未等她說完,姚媒婆一口水便噴了出來。“半個月﹖這怎麼可能﹖﹗”她怪叫道,不可思議地瞪視李秀枝。 “我知道很困難,所以請你務必幫忙。”李秀枝面露焦急的神色。 “這……”她愛莫能助地搖頭,突然,她腦中閃過一個人影,口中不由自主的大叫出聲,“啊——” 李秀枝被她嚇了一大跳。“怎麼了﹖” 姚媒婆雙眼發亮,緩緩露出笑容。“有救了!” 心想事成,沒錯,就這四個字,易伯盯著眼前閃亮的金子,笑得幾乎快合不攏嘴,沒想到他前些日子才鬧窮,今兒個就有財神爺從天而降,這不是心想事成,是什麼? 姚媒婆見他一副貪財樣,心裡自是歡喜得不得了,看來這事有希望了。 “這只是一小部分的嫁妝,只要婚事能成,還有一半以上的嫁妝等著送來。”姚媒婆笑眯眯地說。 易伯張手環住二十兩黃金和各式喜餅,飄飄欲仙的道:“還有更多的金子……”他的口水都滴出來了。“好!你說怎樣就怎樣,我完全沒有任何意見。” 顧向揚瞄了他一眼。“這麼說你打算娶人家囉!” “哎呀!顧公子,您真愛開玩笑。”姚媒婆咯笑兩聲,手上的紅帕在空中揮了一下。“易伯的年紀都能當柳姑娘的爺爺了,您才是正主兒啊!” “我家少爺沒意見。”易伯搶先道:“就這麼說定了。”他決定今晚抱著金子睡覺。 “誰說我答應了!”顧向揚瞪著他。 “哎呀!顧公子,您別這麼說,是不是嫌嫁妝少?這事好商量,我回去和黃夫人再商量——” “不是這個問題,我沒興趣娶媳婦——” “顧公子,這話可就不對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管早娶晚娶,總有一天都得成家,現在有個現成的機會,又不花您半毛錢,這麼好的事上哪兒找啊!” “是啊、是啊!”易伯不住的附和。“少爺,你可別說任性話,別忘了你也二十了,前兩年咱們就因為你已過適婚年齡未娶,而被罰以稅金。” 顧向揚沒吭聲,只是微挑眉宇,雙手交叉於胸前。“為什麼會找上我?她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嗎?” 姚媒婆乾笑兩了聲,手中無意識地按了按額角,她擔心的問題來了。“這……不瞞您說……您該也聽過她的傳言吧?” “我知道她前些天才被人退婚,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嫁人﹖”他揚眉。 “這我也不清楚,是黃夫人的決定。” “為什麼找我?”他又問。 “嘿、嘿!”她又尷尬地笑了兩聲。“因為我想……公子可能是唯一不怕的人。” “不怕什麼?” 姚媒婆抹去額上的汗。“您該知道她的命格不好……” “克父克母又克夫。”他直言道,這些他全聽人提過。 “嘿……”姚媒婆只能乾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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