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陶陶 > 官人請賜教 >


  明基奇怪地看他們一眼,沒有回話。

  “問你呢,傻大個。”士兵訕笑道。“姑娘是你誰啊?媳婦還是姊妹?”雖然女子戴著蓋頭,可瞧她曼妙身形該是個年輕姑娘。

  “我不是傻大個。”明基不高興地回答,他最討厭人家叫他傻子跟傻大個了,有傻這個字他都不喜歡。

  他的回答讓士兵們笑了起來。

  雀兒沒理睬他們,只是朝明基說了句:“走吧。”

  “姑娘上哪兒去啊?驢背上的病癆子又是誰——”

  翟炯儀輕咳一聲,撐起身子,這下士兵們才注意到他,立刻嚇得白了臉。

  “大人!”所有士兵立即正步站好,動也不敢動。

  桑雀兒也愣得立在原地,大人?

  “別叫,頭真痛。”翟炯儀以手掌托著額頭。“麻煩姑娘送我回縣衙。”

  雀兒瞧著他因宿醉而充血的雙眼,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看待眼前的人。“好的,明基,走了。”

  明基一邊走、一邊問道:“大人,你是大人,那你為什麼要睡在外面?”

  士兵們動也不敢動,一直到三人走遠後才喘口大氣。

  “完了……”其中一名士兵呢喃著。

  “怎麼會沒看到大人呢!”另一名士兵也歎氣,他們的注意力都讓傻子與戴著斗笠的姑娘佔據,沒留神趴在驢背上的人。

  “大人不會怪罪我們吧?”

  “我們又沒做什麼,只是跟姑娘聊聊天。”

  “是啊!大人是講道理的人,不會跟咱們一般見識的。”

  士兵們一邊說著、一邊往三人離去的方向瞧。“你說他們怎麼會走在一塊兒的?”

  “該不會是大人的親戚吧?要真這樣就慘了,咱們還罵人家傻子。”

  士兵們再次面面相覷,各個都成了苦瓜臉。

  門房瞧著翟炯儀讓人給背回來,嚇了一大跳。“大人,您怎麼了?”

  “沒事,受了些風寒。”翟炯儀皺著眉頭說道:“請季大娘給我弄碗醒酒湯。”

  “要不要請個大夫?”門房阿忠瞧著主子臉色青白,不由也皺下眉頭。“您晚點兒還得升堂……”

  “就請個大夫吧!”翟炯儀頓了下。“順便買些糖葫蘆回來。”

  “糖葫蘆?”阿忠疑惑地重複。

  “糖葫蘆!”一聽見糖葫蘆,明基興奮地喊了一聲。

  “你要吃多少都行。”翟炯儀示意明基背他到大堂去。

  雀兒牽著驢子跟在兩人身後,未發一言。

  “姑娘,您進去吧!我把它拉到馬廄去。”阿忠說道。

  “不用了,我們一會兒就走。”雀兒說道。“就請你把它系在那棵樹下就成了。”雀兒指著幾呎外的樹木。

  “好的。”阿忠回答,雙眼直碌碌的盯著白紗後的臉孔瞧,好奇地想看清楚她的長相。

  雀兒往前走到廳堂,正好瞧見明基將翟炯儀安置到椅上,翟炯儀的臉色依舊很差,她不懂他為何要在外頭露宿,他明明有舒適的官宅可住。

  雀兒拿下頭上的斗笠,朝翟炯儀行個萬福。“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見過縣大人。”

  翟炯儀抬眼瞧著她低垂螓首,搖了下手。“不用多禮,也毋需拘禮。”因她低著臉,所以他還是無法看清她的長相,只見她淡淡的眉掃過白皙的臉蛋,睫毛長長的覆蓋她的眼。

  “大人,你是大人?”明基偏頭瞧著他。“你是好大人還是壞大人?”

  “明基。”雀兒拉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不可胡說。

  她一抬起臉,五官便清晰了。她的臉蛋圓潤豐腴,五官秀氣,臉蛋細緻,像拿著小楷細心描繪出的一樣,杏眼、俏鼻、豐唇,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慧黠。

  “雀兒不是說好大人才要幫他抓壞人嗎?”明基看著她。“我幫你問他呀!”

  “明基……”雀兒又惱又氣,粉腮染著紅。

  “如果你是不好的大人,雀兒就不幫你了。”明基轉向翟炯儀。“雀兒很聰明,她抓了很多——”

  “明基——”雀兒再次打斷他的話。

  “大人,您回來了。”一名豐腴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唇上的胭脂抹得有些不勻,綰在腦後的黑髮落下幾絡烏絲,走進來時,還一邊順著額邊的發,想必是剛起床。

  她一走近便驚呼一聲。“哎呀,您臉色好差。”

  “勞你為我煮碗醒酒的湯藥。”翟炯儀說道。

  “阿忠都跟我說了,說您喝了酒,我不信,所以才來瞧瞧。”季大娘邊說邊瞧著另外兩人。“這是……”

  “是送我回來的朋友,還沒用過膳,也請你……”

  “我知道了。”季大娘伶俐地接著話。“我這就去做早膳,不過大人您要不要回屋裡先歇著?阿忠說您發燒了。”

  “不礙事,先喝了醒酒藥再說吧!”翟炯儀說道。

  “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弄。”說完,季大娘便走了出去。

  “大人不用為我們準備早膳,我們也該告辭了。”雀兒說道。

  “可是我肚子餓了,雀兒。”明基立刻道。

  雀兒再次尷尬地嫣紅雙頰。“咱們到外頭吃。”

  “雀兒姑娘不用如此客氣。”翟炯儀頓了下。“還未請教姑娘貴姓?”

  “小女子姓桑,桑樹的桑。”

  “桑姑娘。”翟炯儀禮貌地稱呼。

  “我姓倪,不是你我的你,也不是泥巴的泥,是一個人加一個兒子的兒,湖南井陽人氏——”

  “不用說這麼詳細。”雀兒截斷明基的話語,這是小時候擔心明基走丟才要他背的,後面還有一長串,都是身家背景的資料。

  “井陽。”翟炯儀頓了下。“就在隔壁縣。”他原以為兩人是姊弟,沒想到一個姓桑一個姓倪。

  “我們走了兩天,我們是來找大人的——”

  “明基,別說了。”雀兒打斷他的話,她實在不該在離家前跟明基說太多的,可她若不提,明基又不肯跟她離開,只會一個勁兒地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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