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淘淘 > 娘子上菜了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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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青禾快救我!山裡有野獸……」他叫嚷。 「來了正好,你禽獸它野獸,可以義結金蘭做兄弟。」她冷哼。 「不要啊,青禾,你不能這麼狠心……」陌豐栗驚惶了起來。「這洞裡都是泥濘,我會凍死的!」 「凍死?現在可是夏天。」她又丟了好幾把落葉到他頭上。「你不是愛賭嗎?賭我會不會救你上來……」 「別鬧了!」陌豐栗憤懣道,雙手並用地想爬上去,可下午剛下過雨,土質鬆軟,找不到使力處。 「會還是不會?下好離手。」她抓起石子打他。「我現在拿幾顆石子丟你?說啊你!」 裴羲揚著嘴角注視這一切,今夜月色清潤,將她臉上的表情照得分明,白日裡冷淡無表情的面孔,如今卻是滿含怒色。 「我扭到腳了。」陌豐栗哀叫。 陌青禾淡淡地問:「嚴重嗎?」 「嚴重,都腫了。」 「那好,老天總算開眼了。」她仰頭朝天拜了拜。 裴羲扯了下嘴角,聽見後頭的廖延興悶笑一聲。 「你在這兒好好反省。」陌青禾轉頭就要走。 「青禾、陌青禾,你不能這樣,我好歹是你大哥,父親如果知道你這樣對我,絕對不會瞑目的……」 她握緊雙拳,厲聲道:「你還敢在我面前提父親?他就是讓你活活氣死的!」她切齒拊心怒不可遏。「你再敢說一個字,我立馬就搬大石頭砸死你,讓你到黃泉給父親懺悔!」 陌青禾站在洞口旁,陰狠地盯著他。瞧著妹妹臉色泛青,雙眼淨是殺意,陌豐栗不由得害怕地吞口口水,不敢再言語。 她扭過頭不再看他,快步離去,深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會禁不住衝動拿起石頭砸向洞內。 下坡時,她因走得太急,加上山路泥濘,身子失去平衡,驚叫一聲滑倒在地。 「可惡!」她怒叫一聲,蹣跚站起。 想到小時候無憂無慮、爹娘疼愛,如今痛失雙親、一無所有,兄長沉迷賭坊至今不改,她一時心傷難忍,啜泣出聲。 「父親,女兒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 她扶著樹幹,哭了幾聲後,便咬住下唇不許自己落淚。 「有什麼好哭的,不要再哭了……」她掐著自己的手臂,不讓自己失控。 藏在暗處的裴羲聽著她哽咽的自語,在心中歎氣。真是倔強的姑娘。 經過幾個深呼吸,陌青禾冷靜了些,抬手抹去眼淚,蹣跚走回後院,以清水洗淨雙手後,躡手躡腳地回房,見妹妹仍睡得香甜,她鬆口氣,換下汙裙,在床上翻了半宿,輾轉難眠。 想起父親含淚賣掉田地,盼著大哥能洗心革面,卻仍喚不回他的良知,最後病倒在床、形容枯槁,她就恨不得搬起大石頭砸死他。 淚水再度濕透面頰,陌青禾哽咽入睡,夢中與上門討債的地痞流氓打成一團,睡得極不安穩,直到雞叫聲將她自惡夢中拉出,才起身走到外頭汲水漱洗。 隨後,她進廚房淘米泡上一個時辰,接著便到雞舍抓了一隻母雞,熟練地放血除毛。她不是頂愛做這事,小時候見娘親要殺雞,她急得抓了老母雞就跑,母親拿著菜刀在後頭追,把鄰人都嚇壞了,直嚷著:「你這是殺兒還殺雞呢?」 小時候她像男孩一樣,可野了,抱著老母雞滿莊子跑,母親追不上,叫嚷著有本事就別回來,她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帶著老母雞散步,把它領到山裡放生,晚上回去時挨了一頓揍,父親跟大哥護著她,沒受多少皮肉苦。 半夜,母雞又自個兒回來了,她醒來時母親已經燉了它給祖母補身子,她好幾天不跟母親說話,母親也沒理睬她,直到幾年後母親生病,她不得不擔下家務,才真正理解自己有多傻氣。 處理好雞隻後,她進廚房拿起昨晚睡前揉好的老麵團,加入麵粉、水、糖、油及一小撮鹽搓揉,將它們揉成彈性又不黏手的麵團後,放至碗內,再罩上擰乾的濕布,接下來還得再等上半個時辰,才能開始做包子。 除了包子跟粥外,她還打算煎些烙餅,讓二少爺及范公子啖得飽足又滿足,照她所想,今天賭坊的打手定會上門討債。她不清楚二少爺與范公子會不會拳腳功夫,但廖延興既是護衛,必然功夫不弱,有他在,她並不擔心身家安全。 即使對她兄長欠下賭債之事有所不滿,二少爺也不會讓賭坊的人在自己府邸撒野,就算覺得臉上無光要將她逐出府,也會等到賭坊的人離去後才開口。 雖說欠債的是兄長,但她與妹妹、姑姑被逐出府的機會很大,誰喜歡賭坊的人沒隔幾天便來鬧騰,那些為虎作倀的傢伙才不會管欠錢的是不是她,反正只要有賭鬼欠錢,其家人就被列為討債對象。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哥哥機會,他卻一再令她失望,這回她要斷尾求生,徹底做個了斷。 在大碗上蓋好濕布後,陌青禾走到後頭的菜園子裡除草,這時天已大亮,雞群半個時辰前便開始稀稀疏疏地叫著,如今整個莊子的雞都開始報時,農村的生活總是很早就開始。 天方亮,小丫頭們就被陌雪梅叫醒,三人揉揉眼,到井邊打水梳洗,片刻後管家過來招呼,要她們端水到少爺及客人房裡。 「他們怎麼這麼早醒?」碧蓮問。 「說是這兒的雞吵。」裴賢笑著說道。 碧蓮與另外兩名丫頭笑開。「我住城裡的舅舅也說過,不只雞吵狗也吵,貓又整夜地叫,讓人怎麼睡?我問他難道城裡的雞狗貓不吵,他說還真是,城裡的巡役一聽誰家貓狗吵,就抓了宰來吃。」菊芳繪聲繪影地說著。 碧蓮與蘭香一陣驚叫。「怎麼這麼恐怖?」 裴賢苦笑道:「胡說什麼呢!」 「你又騙我們是不是?」蘭香瞪她一眼。 「那是我舅舅說的,又不是我說的。」菊芳噘起嘴,圓圓的臉蛋像月亮。 「別說了,還不快端盆水過去,范公子還在睡別擾他。」裴賢說道。「菊芳你泡壺茶端去。」 「是。」三人雖孩子氣可還算機伶,一聽這話,連忙加快動作各自幹活去。 陌青禾除完草,自菜園一頭走來,手上還拿著新鮮的青蔥,裴賢說道:「少爺說起得早還不餓,他先到田莊繞繞,一個時辰後再上朝食。」 「好。」她點頭。 「怎麼就你一個人,青苗還在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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