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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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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得逃出去,逃出去保護裕子夫他們! 這院落太大,人馬無法實時趕到,汝音甩掉那瘋男人,看到湖邊植了一片竹林樹叢,便奔了進去,暫時躲在那裡頭。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批人馬橫沖了過去,以為她還在那遊廊上奔逃。 這時汝音才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像是剛剛掉進冰湖一般凍得打顫。不但是頰上的傷痛,還有她內心的牽掛…… 她得不斷地在心中喊念著:子夫,我得保護你,我得保護你,子夫……如此她才能迫使自己無力的腳跨出一步,往出口尋去。 最後她繞到這宅邸的後院,這後院是一個小型的鹽庫,配有車庫、馬廄。 車道上有一輛運鹽車,馬都已套好,鹽貨上也鋪上厚厚的蘆葦草,就是沒見到車夫。 汝音掙扎了一下,跑向那貨車,躲進那大把大把的蘆葦草中,藏了起來。 不一會兒,有人來了。 「那守財奴在前頭叫什麼?」 幾個工人鄙夷的談論起前院的混亂。 「好像他重要的客人跑了吧?」 「抓到了沒?」 「不知道,反正不關咱們的事。把這批鹽送出去,咱們就收工了吧!」 「好。」 然後,工人們呟喝幾聲,驅著馬將這輛鹽車拉了出去…… 黃昏時,老方先回到家生火煮飯。 卻發現汝音正在翻箱倒櫃,將家當都裝進箱子。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這裡很危險,老方,士侯派他們發現我們了。我們得走,我們得快點走。」汝音不看他,逕自收拾著什物。 老方擔心地走近,卻看到汝音頰上的傷疤,膏藥與血塊黏合在一塊,看來教人心驚。「夫人,您這傷是怎麼搞的?」 「你別間,快來幫忙。」汝音態度強硬。 「不,不行,我得叫爺來看看。」老方想出去叫裕子夫。 「不要,老方!你不要告訴他我受傷的事。」 「可……」 「你只要告訴他士侯派發現我們了,待會兒我們整理好就出發!」 老方囁嚅地答。「好,好的……夫人。」 老方退了出去,汝音看了看天色,更加快手腳收拾細軟。 一抹影子靜靜的出現在門邊。 汝音一愣,緩緩抬頭看著那影子的主人。 裕子夫望向她製造出聲響的地方,如果他的眼睛還能看得到事物,他此刻一定會看穿她的恐懼與不安。 她有點慶倖他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她佯裝鎮定地說:「子夫,士侯派發現我們了,我們得快點離開,今晚就走。」 裕子夫沒說話,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他臉上的表情很憂傷,讓汝音剎那間有個錯覺,以為他看到她臉上醜陋的疤痕了。 他伸出手想抱住她。 汝音心一悸,她一直積壓抑止的懼怕與無助,竟然想要突破偽裝的堅強,在裕子夫面前傾瀉而出。因為他的存在讓她有了安全感,想要依賴他,卻忘了現在他才是真正需要保護的人。 她深吸口氣,繼續收拾。「老方和孩子呢?叫老方進來一塊幫忙吧!」 「磬子。」裕子夫扳住她,將她往他懷里拉去。「讓我看看你。」 這話裕子夫說得多自然多強勢,讓汝音幾乎要屏息。 眼看他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臉。汝音連忙推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 「房裡還有東西,我去收。」汝音沙啞地說,儘管知道她的丈夫盲了,仍是心虛地低下臉趕緊走進房裡。 「磬子……」裕子夫想喚回她。 汝音癟著嘴,強忍著哭意在房裡匆忙收拾。 接著她又聽到腳步聲靠近。 裕子夫循著她收拾東西的聲音跟了進來。 汝音索性什麼都不動,不製造任何聲音,讓他無跡可尋。 裕子夫輕輕地說:「磬子。你不用再隱瞞了。」 汝音緊緊抓著胸口。 他說:「你受傷了。我聞到了藥和血的味道。」 她倒抽一口氣。 「我也知道你很害怕。你騙不了我知道嗎?」他溫柔地再誘哄。 汝音哽咽一聲。 裕子夫便靠著這一點聲音,走向汝音。「你說好要同甘苦的,磬子。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呢?你怎麼可以把我排除在外呢?」 汝音終於克制不住,哭出聲音。 裕子夫跨步上前,緊緊地抱住她,粗糙硬繭的大手顫顫摸上汝音的臉頰。當他感受到那口疙瘩的傷疤時,他的喉頭滾出痛苦的歎息。 「磬子,是誰?是誰……」他問得有些憤怒。 汝音顫抖地問:「子夫……我變醜了,你會不會不再喜歡我?」 裕子夫沒回話,而是激動地深吻住她。然後再沿著頰邊吻觸她的傷口,就像母獸舔舐著孩子的傷口,充滿撫慰的溫柔。 這個動作,便已是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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