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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期待,喜悅,幸福,然後又是等待……年複年,日複日,她卻甘之如飴,仿佛她的生命只為他而生而活,再沒有其他。

  「瑤兒!」

  身後的一聲輕喚,讓路思瑤的手一頓,緩緩回眸,「二哥?有事嗎?」

  「你在做什麼?」見路思瑤的身子微傾向湖畔,路朗書微挑起眉,緩緩地朝她走去。

  「沒什麼。」見他朝自己走來,她把手上最後一樣東西順手給扔進湖裡,起了身。

  「聽說你把丫頭都給遣到桃花林外頭去了,大哥要我來看看你。」

  「怕我做傻事?」

  路朗書一笑,手上的扇子揮了揮,揮去一身的燥熱。

  寒寒冬日,他的額頭上卻直冒汗?路思瑤眼裡瞧著,嘴裡卻沒說什麼,只覺得他手上的那把扇揮得她眼花。

  「我想他比較擔心的是桃花釀的獨門秘方。」路朗書若有所指的道。

  路思瑤是個聰明慧黠的人,一點就通,唇角不由地泛起一抹冷笑,「怕我做了傻事,桃花釀的獨門秘方因此失傳?」

  「你會嗎?」

  「二哥指的是前者還是後者?」

  「都有。」

  她飄忽地一笑,「二哥放心吧,就算我要走,我也不會自私地把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給帶走。」

  「你的意思是——」

  「我會把它留給該留的人。」

  「誰?」

  路思瑤幽幽地看他:——眼,「二哥,我還沒走呢,你問這個是不是太心急了點?」

  「等你走了,我還問誰去?」心急口快,路朗書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隱藏已久的怒氣。

  「你……」她怔怔地看著他,有些心寒,「你在乎的就只有那張寫著秘方的紙嗎?你妹子的死活,你完全不在乎?」

  「誰是我妹子?你嗎?你們路家每一個人都不配跟我沾親帶故!」路朗書一改平日玩世不恭的灑脫,一臉的陰霾狠冽。

  「二哥,你也姓路啊——」

  「住口!我這輩子只姓胡不姓路!我娘可沒正式嫁進路家!我一開始出生當私生子時就跟我娘姓,以後一輩子也都跟我娘姓!」

  「二哥,老奶奶知道錯了,你出生不久之後也把你娘接進了路家。」

  「我的母親就是被老奶奶給害死,要不是她的無情,我的母親不會一病不起,我的父親也不會心灰意冷的離家出走,留我一個才幾歲的娃兒一個人活在偌大的宅第裡看盡人臉色,我恨你們這裡的每一個人!」

  路朗書一步步逼近她,她就站在湖邊,根本無路可退,只能看著他的臉在她面前越放越大,越大越猙獰……

  她從沒看過這樣的二哥呵,也從沒想過一向溫文灑脫的二哥,內心理會積聚著這麼濃、這麼深的怒氣與怨氣。

  他想要對她做什麼呢?如果要傷害她,早八百年前他就可以這麼做了,為什麼等到今天才……

  「唔。」路思瑤的喉頭一把被路朗書給掐住,痛得她開不了口,再也無法思考些什麼。

  「我從小就立誓要光明正大的靠自己的能力把路家擊垮,我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好不容易自創了胡兒酒把它發揚光大,我差一點就做到了……就是那個卓以風!他害我功虧一簣,多年來的努力付諸流水!」

  卓以風?路思瑤瞪大了眼,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你不知道?現在知道也不遲。是啊,我恨死他了,要他痛苦的惟一方法就是殺了你。」路朗書哈哈大笑,笑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沒用的,二哥……他根本不愛我……」卓以風到此時此刻都還沒出現,她的賭注是輸了。

  「如果他不愛你,就不會因為你誤喝了胡兒酒就讓胡兒酒成了歷史名詞!他把事做絕了,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二哥……真要殺我?」路思瑤不畏不懼,只是心寒,「殺人償命,二哥可也要坐牢的。」

  「哈,你放心,你是投湖自盡,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說著,路朗書輕一使勁,順勢將她推進湖裡——

  冬日,落花湖裡的湖水冰冷刺骨,水深不見底,只見路思瑤下意識地伸出一雙手在湖面上亂揮亂舞,身子卻掙扎的浮浮沉沉根本叫不出聲,吞了幾口水之後只覺天昏地暗,身子沉重的直往下掉……

  風哥哥……

  風哥哥……

  一次又一次無聲的呼喚幻化成淚,湖面上只見漣漪處處往四面八方散開,過了片刻,只聽得見風吹過桃花林間的聲響,仿佛發出嗚嗚的哀鳴聲,一聲接著一聲,不絕於耳……

  「這是你的命,怨不了我,誰叫你是卓以風的女人呢?我想,你也心甘情願為他承受他所造的孽吧。」

  風過水無痕,路朗書轉身消失在林間,直接進了桃花閣。

  找到他要的東西,從此,他將不再踏進路家莊。

  「斷氣了。」

  「沒救了。」

  「怎麼會這樣?大喜之日,新娘子竟然投湖自盡……」

  「噓,別說了,快走吧。」眾人圍觀目睹,一片唏噓,在大白天裡卻覺得毛骨悚然,陽光大好,只覺陰風慘慘。

  「快走。」眾人逃難似的紛紛往門外移。

  「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到午時啊,門口怎麼擠了一堆往外走的人?

  小六跳下馬,不由分說的上前隨便抓起一個人的領口,喝問:「喜酒喝了嗎?怎麼徑往外走?逃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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