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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豔城使用的茶葉雖為上等,卻比不上南方餘家的茶。

  向來要求使用的東西不論是吃還是用都必須為最好的水明月,曾喝過餘家的「天下第一茶」,當下讓他決定不管用任何方法,勢必要讓餘家的「天下第一茶」完全屬於豔城。

  於是,他娶了餘家新上任的當家,也是餘家唯一的繼承人——余美人。

  他希望夫妻雨人相敬如賓,他不會虧待她,但也不會特別疼寵她,而她除了帶來餘家的茶葉,另外只需要替水家傳宗接代就好。

  是以他從未仔細看過他的妻子。

  昨日他回房時,她已睡下。沒有燈火的房間裡他摸黑上了床,連看看自己妻子的心思都沒有,累得倒頭就睡。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的瞧著她。

  人如其名,她活脫脫就是個氣質高雅、容貌瑰麗的美人。

  「夫君,今兒要上豔城嗎?」余美人替他東上墨色的腰彩,隨口提道。

  他願意給她不愁吃穿的日子享受,唯一的要求只是——她必須不過問任何與豔府有關的事,最好是學會裝聾作啞別插手。

  水明月不動聲色,仍是一派溫文爾雅,「從今而後豔府便是自家,如果娘子有任何疑惑,可以請問葛總管。」

  余美人顰起眉。

  他話裡的意思似乎是要將她交給總管負責,她難道是嫁過來的下人,否則怎會歸總管「管」呢?

  她敏銳的察覺水明月不願她過問他的工作日程。

  「是的。」余美人斂容,乖巧的應諾。

  她能體諒豔府家大業大,他的忙碌自是不在話下,他們亦稱不上熟識,料想再過一陣子,彼此間的隔閡感會消失的。

  「為夫的有樣東西要給娘子。」水明月揚手按下她替他整理衣襟的纖纖玉手;掌心裡柔軟潤滑的觸感,讓原本打算放開的手轉而微使力握著她。

  「嗯?」余美人順從的跟著他走到圓桌邊倚桌坐下。

  水明月從虎皮交椅上拿起一本厚厚的書。

  余美人始終注視著他的動作,在他拿起書時,右手小指上的翠玉尾戒閃了下,隨即吸引了她的目光。同樣生長在富裕之家的她看得出那色澤和質地皆屬上乘,同時發現水明月全身上不僅戴了那樣飾品。

  他將書本擺在她的面前。

  「這是?」認真的瞅著書皮上鬥大的三個字,余美人一時間沒能意會他的意思。

  「豔城規」是指?

  「在豔府,不論是下人或是王子都必須熟讀豔城規。」水明月輕柔溫文的微笑像是刻在臉上不會抹去。

  成為當家後,水明月甚至連爹娘都不放過,年紀一大把還被逼迫背誦規矩的水老爺和水夫人,為了逃避兒子訂下的豔城規,才會終年遠遊在外,不願回府中共享天倫。

  「是嗎?」這次她沒有柔順的應允,連翻閱豔城規的興致亦無。

  她有種被買來當下人的屈辱感,即便他說不論主子或奴僕都得熟讀,心頭那塊沉甸甸大石頭仍是壓得她不舒坦。

  他真當她是買來的下人?

  「我想娘子不會讓我失望才是。」似是瞧出她不明顯的反抗,水明月故意這麼說。

  清亮的墨潤眼兒對上那雙不夠柔和的鳳眼,窒了窒,她最後只得回答:「妾身清楚了。」

  或許,她把一切料想得太簡單了,到底,他似乎不願和她有太多交集啊!

  豔府裡最偏旁的一座小庭院,彌漫著茶香。

  剛成為水家少夫人的余美人在水明月離去後,先見過了豔府總管葛京,然後來到了人煙稀少的小庭院,偕同貼身丫鬟杏梅一起泡茶。

  「小姐……」一時改不了口的杏梅在接到主子苛責的眼神後乖乖改口,「少夫人,少爺今天也上豔城去了嗎?」

  「祖業龐大,夫君守著家業至今更加擴大規模,委實忙碌。」余美人三兩句便將水明月冷落她的行徑合理化。

  「但,今天是新婚的頭一天!」杏梅擔心主子在夫家不快樂。

  「誰讓你碎嘴的?」余美人制止她。

  「可小……少夫人,杏梅也是擔心少夫人您呀!」杏梅委屈的反駁。

  眼見不遠處有豔府的丫鬟經過,余美人揚手一揮,「好了,以後別亂碎嘴碎舌。」

  她想過,倘若不能和水明月做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那麼多留給彼此空間去做該做的事也沒錯,且余家在長安京也有不少分號,她得抽時間上分號去走走,打聲招呼,免得讓分號的掌櫃說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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