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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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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巧的門軸扭轉聲傳進了她的耳中,霎時,余美人又恢復了局促的心思,正襟危坐,動也不動,等待即將出現的光明。 可等了半晌,沒等到人,只等到聲音—— 「小姐……」更甚的還是她從娘家陪嫁過來的杏梅的聲音。 余美人心下一涼,新婚之夜丫鬟通常是不會進來打擾新人,而這會兒她的夫君還沒回房,杏梅倒是先進來了,這意味著什麼? 「他……醉了嗎?」嬌軟的嗓音透過喜帕傳了出來。 杏梅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回答主子的話,也不敢踏進新房。 她這一踏進去等於是壞了新婚之夜,可不踏進去,她可憐的主子定會癡癡的盼著那不會回房的姑爺了,到底該如何是好? 沒得到杏梅的回應,余美人也料出一二。 「夫君上哪兒去了?」 「姑爺去了豔城。聽總管說是豔城裡有要緊事,所以姑爺去處理……」杏梅將得來的消息婉轉的告知余美人。 事實上,水明月幾乎是在拜過堂後,便換下一身喜服,乘著豔府的馬車直驅往豔城,連片刻停留都沒有,可這教她如何同余美人說? 「是嗎?」柔嫩的嗓音夾著絲絲的落寞。 「小姐……」杏梅躊躇著,頭一次這麼氣自己不識字沒讀書,才會連安慰主子的話都說不出半句。 「替我更衣吧。」未了,是余美人出聲解決了杏梅的窘境。 素聞水家兩兄妹皆醉心于家業,把所有時間都花在這上頭,原來不假。 在杏梅的幫助下,余美人很快褪去厚重的鳳冠霞帔和一身大紅喜衣,心裡忖度的卻是另一回事。 如此看來,她的夫君似乎沒有要同她相互認識的意思。 這下,她該如何才好? 第二章 薄霧中的淡淡陽光灑在豔府水家的厚瓦上,只用片刻工夫便照亮占地廣闊的院落。 豔府水家上下合起來超過四十來座院落,經過幾代的翻修形成院套院的形式,從正門經過天井一路走過五進式穿堂院,再繞過曲折回廊,到達豔府最深處可不是段短距離。 天方亮,豔府的奴僕已開始一天的工作。 昨日的新房內仍是一片岑寂。 沉沉睡著的余美人一夜好眠。從小生長在南方的永樂城,嫁來長安京之前,她曾擔心氣候不同於故鄉,會有一段克服習慣的日子,沒想到這夜她倒是睡得安穩。炕下煨火,使得芙蓉帳內暖得有如春日,且她一直感覺靠近床的外側有股暖意,讓她不自覺地往那兒靠。 暖意? 白嫩的小手探出暖被外,摸摸身側,掌心探得一股余溫,余美人瞬間清醒,從炕上爬起,眨著帶有淺淺困意的清亮眼眸透過芙蓉帳向外,瞧見了那道頑長挺拔的身影。 他回來了! 急急忙忙掀起暖被,余美人拉緊單衣,一手撩起芙蓉帳,兩條纖細的腿兒探出了芙蓉帳外,尋找地上的繡鞋。 正在梳洗的水明月從銅鏡中看見了她忙碌的纖影。 余美人也發現他的視線,忙掛上微笑,「夫君日安。」 鏡中的水明月也露出淺笑,「日安。」 瞧他雲淡風清的神態完全沒有要為昨晚晚歸的事給個解釋的打算,即便她早知道實情,但還是希望他能稍微安撫她;他甚至對沒掀喜帕這件事也毫無在意之情。 他是否記得曾見過她一面?雖然他們未曾說上半句話。 余美人並沒有心急的詢問,穿好鞋後,她緩步走至他身邊。接過早已準備好的長袍替他更衣。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簇新的赭紅色緞袍,精緻的刺繡花樣絕對是出自名家之手。 水明月沒有拒絕,鳳眼裡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直覷著面前僅及他下顎的女人。 纖細單薄的肩膀,露在單衣外的白皙頸項,小巧的鵝蛋臉未施脂粉,有著專心一意服侍他的認真。 他之所以娶她,就如同世人所看的一樣,為的是餘家遍佈天下的茶莊和御賜封名的「天下第一茶」。 豔府的商號同樣遍佈天下,無論是票號、雜貨、胭脂水粉、珠寶首飾、綾羅綢緞、布莊或飯莊,只要牽扯上女人的行業,他絕對不會放過;偏偏有一項一直打不進市場中,那便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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