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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史嘉蕾不知從何時起,開始指揮他,眉心的怒痕也少了些,反倒是將注意力放在他做的法士達上。

  回想起來,她已經好幾年沒吃得這麼開心了。不管車禍前的體重控制,還是車禍後被告誡不可以吃的一些東西,能像現在這樣大口的吃,竟是令人如此滿足的事,心情也莫名的好轉起來。

  史嘉蕾接過他不斷遞來的法士達,吃到最後,鼻子有點酸。

  很久很久,沒有吃過別人親手做的食物了,也很久很久,沒有在無人監控下任意進食,為什麼這種看似再單純不過的事,令人如此懷念呢?

  為了自己熱愛的工作,她究竟放棄了多少平常人習以為常的自由?

  喉頭一陣哽咽,她放下吃了一半的法士達,跑到客廳去,整個人縮在沙發上。

  徐秀岩想了想,推開椅子,站起身——

  「別過來!」她聲音帶著模糊的哭腔,雖然和車禍聲帶受損的啞嗓比起來並不明顯,徐秀岩還是聽出來了。

  他開始收拾餐桌上的狼籍,沒有走過去,二十分鐘後才端了杯熱可可,走到她面前。

  「我說了叫你別過來。」把臉埋在雙腿間,史嘉蕾悶悶地說。

  徐秀岩沒有答腔,抓起她的左手,把熱可可塞進手中,然後才說:「我要去洗澡了。」

  也許是聽到這句話,她沒有把馬克杯朝他臉上扔回去。

  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徐秀岩按了按她戴著毛帽的頭,靜靜離開。

  聽見遠離的腳步聲,史嘉蕾抬起頭,把熱可可端到面前,凝視杯裡溫暖的顏色好半晌,忍不住低語:「都說我不喜歡熱可可了……」

  真是堅持的男人。

  摸摸被他觸碰過的地方,史嘉蕾想起除了昨晚他無禮的解開她洋裝的扣子之外,其他每次碰她都是在非常必要的時刻,只有剛才這下不是,卻最令她難以忽略。

  望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她舉高杯子,啜了一口熱可可,面容褪去憤怒和怨恨的痕跡,顯得平靜深沉。

  他究竟為何而來?

  頭一次,史嘉蕾對前夫的行為產生了疑問。

  徐秀岩站在蓮蓬頭下,任由溫水當頭灑落,向來堆滿工作的腦子難得淨空,偶爾閃過該從何整理滿屋子的淩亂:這一切得由他自己動手,完全不能期望那只噴火龍小姐幫上任何忙,除非想要自找麻煩;而且也不可能找專業人士來處理,否則史氏火山會再度爆發……之類的念頭。

  原本只是找不到適當的機會對四位長輩說明他們已經離婚的事實,和一股詭異的使命感使然,才承諾自己一定會找到史嘉蕾,也打算在確定她沒事,給長輩們一個交代後,從此與她井水河水互不相干的。

  今天早上他打電話通知雙方家長,告訴他們已經找到史嘉蕾,以及她不希望被人打擾後,隨即被嚴格命令和強烈拜託要好好照顧她不可,迫於無奈,以及被父母念出來的罪惡感,他只得接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要照顧這個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跌得淒慘的女人,絕對很辛苦。

  他拿起洗髮水,倒了一些在手心裡,開始洗頭。

  她讓他想起一個幹員前輩——為了保護他而受傷,從此一蹶不振的人。

  也許是把那個人投射在史嘉蕾身上,他才會有罪惡感,想幫助她恢復,而不是永遠失去希望。

  這……可能是自我滿足的補償心態而已。

  是吧?

  「史嘉蕾所屬的唱片公司於傍晚發表聲明,提前與她解除唱片約,同時針對未能履行的工作部分,違約金將由公司負擔,只希望她現在能好好休息,不再受任何輿論的影響,放鬆心情,儘快養好傷勢,調理好身體,重新回到娛樂圈來,更希望媒體和網友還她一個安靜的休養空間……」

  史嘉蕾冷眼看著新聞報導。

  其實是不想看的,但是轉到和自己有關的新聞,就是無法克制會去還看,無法克制自己不去介懷。

  違約金將由公司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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