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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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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觀月忍俊不禁。 她自己不坐椅子,卻讓空碗來「坐」。 「哇,你笑了,相信我,很快就會好了。」她彎下腰,像母親對待孩子那樣用額頭頂了頂他的,柔聲保證。 他還想多看她一會兒,但是力氣瞬間被抽光,意識已經渙散,徒留輕響:「我喜歡……你為我煮的湯……」 廉欺世為他拉好被子,把他密實地包裹住,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末了,從她口中溜出兩個字—— 「上邪……」 她的娘很喜歡用「上邪」來呼喚爹。 那就像他們夫妻倆的親密愛語,偶爾也會聽見臉皮薄的爹趁她不注意——實則是她假裝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在娘的耳邊喚她上邪。 上邪的本意,取的是「漢鐃歌十八曲」中的「上邪」,是一首戀人海誓山盟的情歌,裡頭渾然質樸,率真濃烈的浪漫深情,一直是雙親的寫照。 在成長的過程中,她不意外的喜歡上「上邪」這兩個字。 不過,那畢竟是前朝民歌,今朝早己無人傳唱,識字未深的娘頭一次看到這首詩歌,立刻讀成和諧的諧音,爹向來是順著娘的意,也就沒糾正娘,而她也一直是跟著娘讀同音。 早上告訴他的時候,他也沒糾正,可能他也讀這個音吧! 廉欺世又摸摸他的臉,呢喃:「上邪,你會好起來的。」 嘴上答應雷觀月讓嚴長風去張羅,其實她先從自己房裡拿來棉被替他加上,然後再跑回膳房請嚴長風幫忙多拿幾件棉被出來,自己則找了煎藥用小缽和火爐,連同整鍋的峨崛豆湯一起搬進他房裡。 「廉姑娘是不是先用晚膳比較好?」嚴長風搬來一件厚厚的被子替雷觀月蓋上,感覺虛弱的主子快要被壓扁了。 「嚴兄也還沒吃,不如咱們一起吃?」廉欺世提議。 「在這兒吃恐怕會吵醒爺。」 「不如到我房間去吃吧,這樣他要叫人,我們也聽得到。」 「我這就去張羅。」 他們迅速的吃完晚膳,廉欺世表示要整晚照顧雷觀月,嚴長風則認為由他來即可,她懷著主子的孩子,應該好好休息。 「我很健康的,況且這三個月來,我已經習慣晚睡,不要緊。」她解釋。 「我已經答應爺,不能讓廉姑娘做任何不該做的事。」熬夜絕對是其中之一。 「你不是保證不讓我碰不該碰的東西而已嗎?」她可還記得。 嚴長風不予理會,「總之,廉姑娘還是先睡下,時辰已經不早了。」 「不如咱們輪流,我先看一段時間,再去找你過來。」她輕快提議,並且鼓掌決定通過。 嚴長風那雙死魚眼,慢條斯理地睞向她,「爺或許好騙,但我可不。如果讓你先,你肯定不會來叫我。」 「哎呀,被你看穿了。」她習慣順勢謅些小謊,也不會死不承認。 「我先吧,現在是三更了,四更三籌時我再叫你。」 廉欺世瞥他一眼,用同樣不疾不徐的速度開口:「我也不是那麼好騙,你一定會讓我睡到不省人事,等到吃午膳的時候才叫我吧。」 霎時,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緊盯著對方。 「不成,這樣爭下去,天就要亮了,只能用公平的方法來決定。」廉欺世搖搖頭,率先開口。 「什麼公平的方法?」嚴長風問。 「就……下棋吧!誰贏了聽誰的話。」 下棋?在主子病得嚴重的時候,她竟然只想得到下棋這個公平的方法? 「會不會太花時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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