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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還有疑問?」她最後一次撥出心思理會和親官。

  「天晚了,我以為……」

  「就是趁夜了出去,守備才會放鬆呀!」水步搖理所當然道。

  她做事最討厭別人推三阻四,拖拖拉拉的。

  既然水步搖都這麼說了,和親官也不好說什麼,應了聲「是」,便苦哈哈的離開。

  待和親官走遠,聽不見步伐聲響後,始終沒說話的天海,終於開口──

  「接下來呢?」他不慍不火的聲音裡有著質問。

  「什麼接下來?」水步搖揀了張椅子坐下,一手擱在桌上撐著下顎,姿態很是慵懶的問。

  她的心情絲毫沒有被方才的事情給影響。

  雖然巴圖沒有對她的歌聲動容,但她很清楚這並不是她此行的重點,所以用不著太在意。

  「還不懂嗎?這裡是以前玄翠住的小樓,王上幾乎是把您當成玄翠來對待!」天海的語氣和神情都有些激動。

  「所以?」水步搖挑起眉,明媚的大眼閃著單純無邪的光芒。

  「所以他會──」天海猛然噤聲,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實情。

  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那一年,三人之間的愛恨糾葛。

  「找張椅子坐下。」凝視著天海陷入回憶的神情,她突道。

  天海不懂她的用意為何,但在她堅持的目光下,最後落坐在她的對面。

  水步搖雙手托著下顎,對他露出甜美的微笑。

  不得不承認,她有一種靈氣動人的美,雖然和玄翠長得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但玄翠的氣質怎麼也比不上她的靈氣來得令人迷醉。

  「怎、怎麼了?」稍微閃神,天海不自在的別開眼。

  「發現了嗎?」她笑問。

  「發現什麼?」他不懂她的意思。

  「你說這間房多久沒人住了?」她換了個方式問。

  再度憶起玄翠,天海眼神一黯,「五年了。」

  曲指敲了敲桌面,水步搖的笑容更是如蜜般甜美。」五年了,這房間仍是維持得一塵不染,你覺得這是出自對玄翠的愛戀,還是恨意呢?」

  只有對所愛的人懷念,才會小心翼翼的呵護對待她留下的物品。

  沒錯,無論是親人之間、朋友之間或是戀人之間哪種形式的愛,她確定巴圖肯定深深愛著玄翠。

  「那只是……」天海想反駁,卻被她給打斷。

  「我剛剛上過二樓,那裡是她的臥房吧?裡頭的衣裳都還留著,全都如新的一般,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不……您不懂……」天海愁容滿面,想說的話到了喉頭像魚刺般鯁著,雖想不吐不快,卻也吐不出來。

  「我比較不懂的是,你為什麼一直稱呼我為『您』?」明眸閃動著懶洋洋的媚態,她的每一個眼神看來都像在勾引人。

  和親官是因為知道她的身分地位,用尊稱她懂,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不像是會對自己付出忠誠以外的人使用尊稱的那種人。

  天海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我……」

  「還是,你要同我說說玄翠這個人?」她能從巴圖和天海的眼中知道玄翠對他們二人來說有多重要,卻不清楚這三人的關係和糾纏,只能靠揣測。

  「這……」天海面有難色,似乎正考慮著該不該說出來。

  「你們在做什麼?」驀地,堅如石般的冷硬嗓音在門口響起。

  冷意,無聲無息的降臨。

  夜色涼如水,卻也冷如冰。

  不過更教人感到寒冷的是從黑暗中無聲無息現身的男人。

  總是散發著一身酷寒氣息的男人。

  「多麼令人懷念,是不?」巴圖由暗處走進只點上一盞燭火的小樓,臉上盡是訕然的笑意。

  懷念?

  水步搖明亮的大眼裡閃著困惑,再看看天海的臉色如死灰般難看,巴圖一出現,他立刻沉默不作聲。

  第三章

  「這座小樓,從以前就是我和你們二人常聚在一塊兒的地方。」巴圖的腳步沉穩而無聲,清晰的說著標準的中原語。

  你們二人?

  等等,他又打算把她算進他們的回憶中嗎?

  「一起喝酒,一起談天說地,一起……」巴圖像在回味,斂下的眼眸令人難以分辨他此刻的情緒。

  「我想你們都把我誤認為同一個人了。」水步搖不卑不亢的開口,打斷了巴圖的話。

  「是啊。」

  「不是。」

  巴圖和天海有不一樣的回答。

  「她不是玄翠!」天海以一種忍無可忍的語氣反駁巴圖。

  天海激動的情緒,使得巴圖始終似笑非笑的神情閃過一絲憎恨的陰霾,不過很快便被掩飾。

  「她是不是玄翠,或者該是誰,由我來決定。」巴圖幽暗的眼色一凜,「現在,你可以下去了,驃騎將軍。」

  「你……」天海以為自己聽錯了?

  巴圖橫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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