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煒晴 > 水家金釵 >


  「說是巫女的轉世?只是長得像上一代的巫女罷了!」有人嗤哼。

  「聽說是從中原來的和親公主。」終於有人的「聽說」比較正確可靠。

  「明明今日是兩國聯姻的日子,可王上卻說她是巫女轉世,讓她以巫女的身分參加。」另外有人附和。

  「那王上豈不是故意在和親公主面前娶了一位出身低賤的女子當王后?」

  「看來王上非常討厭她呀!」每個人心中閃過同樣的結論。

  說是竊竊私語,其實音量足夠傳進水步搖耳中。

  那些話不用和親官翻譯,光是他們鄙夷的表情,就能猜出他們有多瞧不起她。

  如此一來,她更不想讓別人看輕了。

  想她水步搖在外人眼裡雖然調皮了些,難搞了些,但她有個不知道該算是缺點還是優點的個性──不服輸。

  「天海,你應該知道怎麼唱吧?」揚起自信滿滿的笑,她問向面無表情的天海。

  黑眸閃過了悟,天海頷首。

  「你教我。」她道。

  於是天海移動身軀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聲吟唱著她所不懂的語言;而四周仍是帶著敵意的訕笑。

  驀地,水步搖勾起一抹無瑕的笑容。

  嬌媚的臉上浮現自信與高傲,水嫩飽滿的唇兒輕啟,聲音如黃鶯出穀,清脆婉轉的動人歌聲,忽高忽低,隨著古老的音律起伏著,很快便掌握了整個空間的氛圍。

  許是對音律敏銳,她幾乎和天海唱得一模一樣,無論是曲調的高低,音準全都分毫不差。

  所有人不是癡迷了,就是聽傻了,如此天籟美音,聽了令人渾然忘我,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天海唱一句,她跟著唱一句,嘴角隱隱浮現出一抹自負的笑容。

  哼,她就是等著看這一幕。

  滿足於其它人對她歌聲的崇拜,水步搖移動視線掃過每一張臉,驀地,一股深幽視線感直直朝她射來。

  她知道是誰有能力迸射出如此強烈的目光。

  垂眸再抬起,水步搖不疾不徐的對上他──今日大喜的南蠻王。

  大廳的主位上,一個身材偉岸挺拔,寬廣的肩,厚實的胸膛,兩臂結實得彷佛能撐起天,兩腿長而堅實得似能踏開地的男人霸氣十足的端坐在椅上。

  剃銳的劍眉,過於剛直的鼻子,不夠豐滿的鼻翼,抿薄而冷硬的唇線,以及深不見底的利眸,巴圖剛毅俊挺的臉上佈滿了寒霜。

  瞬間,她清楚了一件事。

  不夠,還不夠。

  無論他人如何陶醉於她的歌聲中,這個最應該被她感動、祝福的人,別說臉上了,連眼中也無絲毫笑意。

  說他看著她,倒不如說是用瞪的。

  他,冷漠得像是未曾聽見她的歌聲。

  沒道理呀,她的歌聲可是無人不讚賞,連職業的歌伎都甘拜下風的,偏偏他一點也不在意!

  水步搖在心裡越想越困惑,歌聲出現微乎其微的不確定。

  「夠了。」巴圖足以凍結大地的嗓音,冷冷地打斷她撫慰人心的歌聲。

  原本陶醉在她歌聲中的眾人,全畏懼于巴圖散發出的氣勢,誠惶誠恐地撲跪在地。

  「王上請息怒!」恐懼的顫抖求饒出自每個人口中。

  只剩一個人還站著。

  水步搖傻了。

  可能嗎?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她歌聲沒反應的人。

  「六當家,您快跪下呀!」和親官跟著趴伏在地,一邊不忘拉著水步搖的衣角,要她識時務些。

  跪下?

  連在自己國家的皇帝面前,她都享有免下跪的權利,憑什麼到了這兒她要朝他行大禮?

  高傲的自尊心作祟,水步搖說什麼也不跪。

  狠戾的隼眸直直射向她。

  第一次見到他時那種被深深震懾、逃不了的感覺又浮現她心裡。

  這次,她不確定微微顫抖的身軀是否出自于害怕,白玉般的小手偷偷擰了大腿一下,不讓自己逃避他的眼神。

  她瞪著他。

  巴圖兇惡的眼色依舊,卻悄悄地閃過一絲令人費解的光芒。

  末了,他拂袖而去。

  水步搖沒察覺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氣,但她確定不會忘了他臨走前那雙陰鷙的眼。

  那女人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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