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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但她還是穿的和平常一樣,也許是一時無法適應吧!總之先找幾個熟的師兄打招呼好了。

  馮京蓮暗暗想著,眼尖的瞥見一張娃娃臉的藍桂,隨即舉起手朝他揮去,「小桂,日安……」

  被點名的藍桂立刻轉開目光,佯裝沒看見她,抓了個人繼續練功。

  馮京蓮微皺起眉,接著轉向總是少根筋的萬二,「小二,今天我和你比鬥蟋蟀……」

  萬二冷眼睨著他,「鬥蟋蟀?你真殘忍,殺生是不對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明明最愛鬥蟋蟀的,這世上就他最沒資格說這種話!

  馮京蓮有些動怒了,目光掃過其他人,與她對上眼的人紛紛別開目光,轉頭假裝忙碌。

  當下她瞭解到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簡單,他們不是嫌惡,而是看著異類的目光就像一根根針刺著她的皮膚,比被討厭還要可怕的沉重感籠罩著她,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待在一個一直以來熟悉安心,如今卻完全不是那樣的地方。

  每個人都把她當珍奇異獸般竊竊私語,又不願靠近。如今回想起來,那三天的生不如死,根本比不上現在的情況。

  突然,她感到莫名的孤單,周圍的耳語和眼光只讓她的孤獨感不斷攀升,她刻意忽略那種感覺,假裝和平常沒兩樣,舉步朝不遠處的雍玉鼎走去,向他請安。

  「師父,日安。」她的聲音聽來沒啥精神,態度也恭敬不少。

  「日安。」雍玉鼎略帶無奈的笑著,似乎能體諒她的情況。

  不知怎地,師父的笑令她有鼻酸的感覺。

  但是,馮京蓮從來就不是會在外人面前哭泣的人,她提起精神說:「師父,徒兒休息了三天,應該先把之前漏掉的部分補起來對吧?那我先到後山去跑一百五十趟了。」

  說完,她一溜煙跑出武館。

  雍玉鼎望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

  「師父,這樣好嗎?」宮浚廷突然冒出來,問道。

  「你們這樣對她,還希望她留下來?」雍玉鼎話裡略帶譴責意味,可也清楚自己無法插手這件事。如果他出面護著馮京蓮的話,只會讓她有更被孤立的感覺。

  「錯的是她。」宮浚廷難得把一句話在十個字以內說完。

  「你的意思是生為姑娘是她的錯?」雍玉鼎淡淡地反問。

  「生為姑娘不是錯,錯在她騙了我們。」范景楠也跳出來說。

  「她不把我們當師兄看。」有人這麼說。

  「她根本就不信任我們。」也有人如此認為。

  「她沒有那話兒!」萬二忿忿不平地開口。

  「她不能享受站著尿尿的樂趣!」不知誰補了這一句。

  「她不懂前端是什麼!」長相可愛的藍桂吐出了下流的話。

  「喂!你們是命根子擁戴會的成員嗎?沒有命根子你們會死掉嗎?啊……真的會死掉,身為男人的尊嚴會死掉……」雍玉鼎嘟囔著同樣不堪入耳的話,接著重新端起師父的架子,老神在在的說:「算了,這種狹隘的心結和沒什麼大不了的心眼,你們自己去解決吧,我不管了。」

  氣勢十足的說完,雍玉鼎起身離去,心想自己此刻的背影肯定很帥氣——

  … …「嗯……乾脆替今年裝個假的好了。」後頭傳來齷齪的提議,出自那個說話和長相不符的傢伙。

  「首先,她已不叫今年,而是京蓮;再者,姑娘家的那裡不是隨便可以裝上東西的地方;第三,人身上的洞都很重要。」非常條列式的說明,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舉例。

  「洞?什麼洞?是鼻孔嗎?耳朵嗎?嘴巴嗎?肚臍?還是屁眼?」無厘頭的問話出自少根筋的那個。

  「不,除了這些以外,女人身上還比我們男人多了個洞——」范景楠低俗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宮浚廷用木刀狠狠敲爆腦袋。

  「第一,無恥!第二,下流!第三,噁心!以下去死!」最先提出「洞」這個字的傢伙居然敢這麼說別人。

  「那麼就用這個把洞填起來吧!」萬二拿出自己的木刀天真的說。

  藍桂一把攬過他的肩頭,可愛的臉上浮現教壞人的邪惡表情,告訴他說:「小二啊,女人身上的洞都是能讓我們舒服的天堂,如果真要堵起來的話,只能用你的——」

  「都給我閉嘴!這是什麼下流的對話?!要說等你們毛都長齊了,懂得一柱擎天的奧妙後再來說!」雍玉鼎氣急敗壞地回頭打斷徒弟們的對話,但他自己說的話也沒好到哪裡。

  咦?到底是用哪裡填滿洞?喂喂,小二聽這種話題會不會太早了?喂,鬥明,給我把褲子穿上!那邊的,不准在木刀旁邊放兩顆雞蛋……是說你們從哪裡生出雞蛋的?諸如此類的對話並沒有因為雍玉鼎的阻止而停止,反而更加熱烈,所有門生都加入討論,簡直快把武館的屋頂給掀了。

  「喂喂,算為師的拜託你們,你們都去死吧……」雍玉鼎乾笑著,還是沒人理會他。

  怪了,他的徒弟們怎麼都不聽人說話?

  啊……因為他自己也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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