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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洪今年聽見自己吞咽的聲音,心裡立刻響起一道響徹雲霄的呐喊……想像中晌徹雲霄啦!畢竟雍震日尚未鬆手。

  他的拳頭出得更急更猛,只想快點擺脫這個虐待傾向一開,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變態狂;雍震日一一化解他的拳頭,但洪今年火力全開加上狗急跳牆的氣勢可不是蓋的,只有一隻手應付起來偶爾也會有失誤的時候——雍震日一掌擊上洪今年的胸前,力道沒有特別大,可同樣把他擊飛出去。

  摔在胡麻餅老闆的推車上,洪今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嘴巴裡的辣味胡麻餅悉數吐出來,接著鼻涕眼淚糊成一團地猛咳。

  「今年,你沒事吧?」已經跟這兩個很熟的老闆忙不迭地問。

  「惡……惡……」洪今年的臉只能用一塌胡塗來形容,「羅、羅扁……隨、隨……」

  「啥?你說啥?說清楚點。」老闆邊說邊把自己帶來的清水往旁邊一倒。

  他根本就聽得懂!他一定是生氣了,因為他們把他的攤子撞得亂七八糟,他一定是生氣了才故意把水倒掉!

  「帳、帳……」洪今年努力移動辣得腫起來的舌頭,然後指著愣愣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的雍震日,喘著氣說:「都記在他頭上……」

  「喔,早說嘛。」老闆馬上眉開眼笑地端出一大鍋和麵團用的清水,洪今年像沙漠中渴水的旅人,一見到水立刻撲過去。

  他大口大口喝了半鍋的清水,終於有辦法忽略刺痛的舌頭,和嗆得鼻水直流的鼻子和紅通通的雙眼,接著瞪向把他打飛出去就一直沒有回神,儘管他說把帳都算在他頭上也沒有反應的雍震日。

  扔掉鍋子,洪今年大剌剌地用袖子抹掉滿臉的髒亂,跳下攤子,他又咳了幾聲,邊咒駡邊朝他沖過去,「去死吧!歲時!」

  雖然雍震日訝異於手中過於柔軟且……突起的觸感,還是在最後回神,閃過抽出木刀直直朝自己劈來的洪今年。

  洪今年迅速抬起頭,眼底浮現許久未見的戾氣,足以見得他有多生氣。

  「喂……嗯……那個啊……」又看了自己的手掌一眼,雍震日吞吞吐吐的開口。

  「你這個王八羔子!」隨著這聲咒駡,木刀一個轉向,朝雍震日的腰側砍過去;洪今年的動作準確流暢,在氣得無法用腦子思考的時候能有這樣的反應,比他用腦子找他單挑時還要更厲害。

  唔,看來他的小師弟是本能性動物。

  雍震日用兩根指頭抵在木刀上,輕盈俐落翻身越過木刀,在動作之間對上洪今年那雙因怒火而炯亮,又被辣味嗆得佈滿血絲的眼,不知怎地,他竟別開了眼,目光剛巧落在他胸前。

  剛剛……是錯覺嗎?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摸到了——

  「你在幹什麼?」雙眉怒顫著,洪今年爆出咆哮,木刀朝他刺去。

  聽見吼聲,雍震日這才注意到自己思考的同時,手忍不住又往他胸前摸去。

  他及時閃過木刀,「你今年幾歲了?」

  攻擊輕易地被閃過,「受害者」還有心思提起別件事,洪今年強烈感覺到被他看輕。

  「要、你、管——啊啊啊啊!」他每說一個字就刺他一刀,最後乾脆發了瘋似的隨便亂刺。

  「十一還是十二?」雍震日輕鬆閃過他的攻擊。

  「是十四!」討厭被人當小孩看是洪今年的致命傷,一下子就被套出話來。

  小鬼都十四歲了……雍震日以前所未有的眼光審視這個很有趣的小師弟。

  「你到底在幹嘛?」雙腳滑過地上的塵土,洪今年停下攻擊,怪覷著他。

  都已經和他單挑過兩千多快三千次了,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他心不在焉?

  雍震日無法解釋,只是繼續盯著他,好像想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哦?不打了嗎?」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老闆問。

  兩人同時朝他翻個白眼。

  「那好吧,大叔也只是問問……」老闆開始整理攤子,並拿出唯一做好的甜味胡麻餅,朝洪今年扔過去,對著雍震日說:「砸爛攤子的修理費我會上武館去找你拿,還有二十個甜到噁心的胡麻餅的錢。」

  說來,這兩個人的味覺都有問題。

  「大叔!你明明只做了一個,先把另外十九個做出來再走,我不接受賒賬的!」洪今年對著推著推車準備離開的老闆背影大喊。

  停下腳步,老闆慢吞吞回頭,看了他一會兒,露出不屑的嗤笑,「等你有本事自己付錢了再說吧。」

  「可惡!禿死吧,老頭!」無法回嘴,洪今年只好咒駡。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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