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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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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東西?」冉纓又喝了一口酒,才慢條斯理道:「雕刻是我十六七歲時的興趣,最近我比較喜歡捏陶。」 「捏陶?」可是雕刻不是她的「本行」嗎? 「是啊!」不然他以為她為何不雕個碗給禮部尚書大人,而是燒了個陶碗給他? 「所以雕刻只是你其中一個興趣?」孟少陵的尾音上揚,顯然持著懷疑的態度。 「嗯,一個小興趣。」冉纓聳聳肩,不甚在乎的回答。 真要說起來,她的「小興趣」可多了,從十歲開始是繪畫,十二歲時是書法,十四歲是刺繡,十六歲是雕刻,十八歲到現在的則是捏陶。平均兩年她會學完一樣技藝,然後教她的師博除了讚不絕口之外,更巴不得將她的作品推薦給富貴人家或是賞識的買家。 但是她對成名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學完了就揮揮衣袖告別師傅,轉而尋找下一樣新興趣。 而這其中,就連向莫師傅學的捏陶,她也曾經因年幼貪玩中斷過,唯有母親傳授給她的料理功夫,是她始終沒有因為「興致缺缺」而放棄的。 她喜歡做出震撼人靈魂味道的料理,看見大家吃得心滿意足的模樣。 當然,她並不是就此不再去碰學過的技藝,只是比較少而已。 所以她才會一直留下來守著母親的店。 孟少陵驚訝地看著她。 只是「一個小興趣」就能讓她名聞天下? 那大家都來培養「一個小興趣」好了!還辛勤工作個什麼勁兒? 「你可知道你的「一個小興趣」在外人口裡是多麼厲害?大家都口耳相傳沒有什麼是你的這雙手雕不出來的,皇上也因此賜了個「神之手」的封號給你,不是嗎?」 「嗯……是這樣嗎?」冉纓朦朧的大眼裡有著明顯的困惑。 「不是嗎?」孟少陵朝她翻了一記大白眼。 「可是那個封號……」她吞吞吐吐的。 「有什麼好可是的?」她對皇上賜的封號有意見? 「嗯……」冉纓啜了口酒,微噘著水唇,不以為意地道:「皇上不也給了向晚一個「一筆大師」的稱號啊……」 「所以呢?」她想說什麼? 冉纓呐呐地開口:「所以啊……」 在她看來,皇上隨隨便便說一句話就能令天下人趨之若騖,實在有誇大其辭之疑。 她只是單純的把想雕的東西雕出來,而且不認為只有木頭和石頭才能雕,所以不小心雕了尋常人不會想到的材料,結果那件作品被教她雕刻的師傅大為讚歎,送進宮裡獻給皇上,才會有「神之手」這個稱號流傳開來。 她對那些名聲什麼的一點也不在乎,也不想為了討生活而雕刻;如果是為了送人當禮物,她倒是很樂意做。 只聽了「所以啊」這三個字,孟少陵大概就能從她的表情瞭解她的想法。 「如果是別人的話,大概會懷疑你在意向晚的名聲比你高。」可對她早己瞭解到骨髓裡去了的孟少陵,當然知道她是在埋怨皇上的一句話,給她添了許多麻煩。 「在意向晚的名聲比我高?」冉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孟少陵不悅地蹙起眉。 「那是不可能的啦!」揩揩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冉纓搖搖手,「向晚比我還害怕那些名聲。」 向晚之所以害怕自己太有名,據說是因為有人在追查他的下落的關係。 聽她的話——「你認識他?」孟少陵挑起眉問。 向晚這個名字他以前也曾經聽過。 為了擊潰豔府水家,他曾暗中做了一些事,其中包括給水綺羅一張假的地圖,將她引誘到千里坡,為的就是讓豔府水家鬧空城,在情況危急的重要時刻,他要留水胭脂一人在長安京,其它的姊妹都在遠方無法幫助她。 雖然就結果來看是沒有成功。 不過,最後聽說水綺羅還是找到向晚,兩個人甚至結為連理,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認識啊!」小時候他們曾在同一個師傅門下學習繪畫。 「你們是什麼關係?」這小女人認識的人太多了,而他總搞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禮部尚書大人和她之間。 只是孟少陵不知道如果他是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以冉纓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絕對會老實回答,偏偏他用了「你們是什麼關係」這樣的問句來問,冉纓立刻陷入沉思。 「嗯……也沒什麼關係……」她和向晚算是朋友嗎?是說她快要離開繪畫師傅門下之前,向晚才拜進師門,兩人認識的時間不算長,而且之後也沒聯絡過…… 「不只要告訴我是在哪兒認識的就好。」孟少陵終於察覺自己問的方式不對,立刻改口。 「喔,我們在同一個師傅門下學畫。」這下她就挺乾脆的回答。 原來他們真的認識。 「你說向晚比你還怕出名是怎麼回事?」既然她都說了,不免勾起孟少陵的好奇心。 一個是「神之手」,一個是「一筆大師」,這兩個同樣被皇上欽點且名聞遐邇的巧手之匠,怎麼都怕出名? 這倒令他想到還有一個人也是怕出名怕得要死…… 「嗯……聽說有人到處追查他的下落。」向晚只是含糊其辭的帶過,她也不清楚真正情況。 孟少陵垂眸前思後慮了一番,終於瞭解一件事。 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向晚捨棄了佟胤徽這個名字,所以他一直沒發現向晚就是佟胤徽的事實。在聽說水綺羅嫁給佟家二少爺時,他確實感到困惑,畢竟他明明記得水綺羅是嫁給向晚;又佟胤徽在他當初的計劃裡只是舉足無輕重的一個角色,所以他沒有認真去調查這件事。不過現在聽冉纓這麼一說,他就知道了。 向晚就是佟胤玄一直四處尋找的弟弟佟胤徽,所以水綺羅確實是嫁給了向晚,等同于嫁給佟胤徽。 想通了以後,孟少陵實在忍俊不禁。 這世間還真是小。 他一直以為自己逃到一個絕對不會和豔府水家或佟家有關係的地方,沒想到兜了一圈下來,他不止沒有離開,還和「很有關係」的冉纓湊成一雙。 「怎麼了?有什麼好笑的?」冉纓不解他突然發笑所為何事。 「不、不……」他越想越不可抑制地大笑。 冉纓歪著螓首困惑不已,他越笑越大聲,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那開心的心情倒是傳染給她。 不可否認的,這是她頭一次見他笑得如此放肆呢! 雖然不明所以,她卻跟著笑開了。 見她笑,孟少陵更不可抑制的笑開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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