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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他真的常出現碧茵說的那種表情嗎?

  「嗯啊,而且最近的孟大哥常常好像臉部的肌肉完全失去作用一般,笑得像個傻子。」穀越頷首,眼前彷佛能清楚浮現孟少陵那可笑的表情。

  臉部肌肉失去作用?笑得像個傻子?

  這算什麼?稱讚?還是取笑他?

  他真的有出現穀越說的那種表情?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碧茵和穀越看著他,然後彼此交換了一記眼神。

  「不信?」碧茵反問。

  孟少陵埋頭洗菜,不吭一聲。

  另外兩人又互看了一眼,隨後聳聳肩,當作什麼話也沒說。

  「啊,阿纓小姐來了。」驀地,穀越停下手邊的工作,看向膳房門口。

  聞言,孟少陵不自覺地抬首跟著看去。

  「碧茵!」穀越低喊了一聲。

  孟少陵立刻察覺自己中計,急忙想低下頭——

  說時遲,那時快,碧茵不知從何摸出一面鏡子放到他面前,讓他看清楚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

  然後,孟少陵清清楚楚的在自己臉上看到兩個字——

  完、了。

  「你要走了嗎?」

  一連在他門口睡了幾日,冉纓終於決定跟他攤牌。

  事實上不攤牌也不行,因為他正打包著那少得可憐的行李,隨時可能離開。

  「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沒有多餘的話,孟少陵簡潔地回答。

  冉纓含著指尖,想阻止他,卻又不知該如何阻止。

  孟少陵在房裡來回走動著,其實東西早己收抬好。

  獨自一人倒在故里大門口,甚至連銀兩都沒有的他哪會有什麼行李,有的大概只有從穀越和森叔、津叔那裡討來的舊衣裳,碧茵第一天拿給他的碗,和冉纓親手做的筷子。

  哪些東西該留下,哪些東西該帶走,其中的界線早己模糊。

  他只是一個勁地想著要離開,卻又踏不出離開的那一步。

  「早上起床一定要喝一杯熱茶,暖暖身子才能泡澡。」突然,他嘴裡進出這麼一句話。

  冉纓眨了眨眼,略感困惑地望著他。

  「還有別喝太多酒;也別等到日漸東升才睡;不要誰對你好,你就毫不保留的對他好,要知道人心險惡……」本來沒打算開口的,但是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這小女人佔據他心頭的位置越來越重,他多想親手保護她,只可惜不行。

  所以他將擔憂化成數落的字句,想在離開前一一交代完畢,結果每說一句,便令他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放不下她,徒增不舍。

  不開口的原因也是一樣——他怕自己洩漏了太多不願離去的心思,更怕越說步伐越重。

  他是要離開的

  「還得改掉你這個動不動就含著手指的習慣。」想是這麼想,當見到她的招牌動作時,他又忍不住數落著。

  不能不承認,她做這動作時,實在根誘人。

  就像是要男人把她當成一道甜在心頭的甜品,大口吞下,讓她徹底的融化在心頭。

  「喔。」冉纓應了聲,並沒有立刻照做,倒是水亮的眸子漾著某種光彩,而且越來越發亮。

  「還有……」孟少陵想著自己還有什麼沒交代,突然袖口一陣扯動,他直覺反應向下看,迎上了嬌悄的容顏,令他有片刻的怔忡失神。

  「太阿。」她綻出大大的笑容。

  「……嗯?」迷失在她的笑嚳芝半,他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一徑傻傻地看著她。

  「去見我母親吧!」

  從故里的默林往更深的山裡走,一戶在家也沒有。

  繼續走下去,在掉光葉子的樹林中,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冬陽放肆灑落在積得厚厚的白雪上,反射了一片金黃聖潔的光芒。

  雪地裡沒有任何淩亂的腳印,無論是人或者野獸都未曾侵犯,讓這片白雪看起來更是神聖不可侵的禁地。

  「到了。」冉纓撩起垂落頰畔的髮絲,回眸朝他開心的道:「今年的雪真的很厚呢!」

  雪地中,有一尊不大不小的觀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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